第二十一章 下定决心

    这一路，两人再也无话。

    （五）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忘忧是异常忙碌的，以往因为家里有个小家伙，她总是尽可能地多抽点时间回家陪伴他。可如今，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到处能见到的只是他遗留下来的那些物品，而她连他的一点音信都没有。不去想的唯一方法就是把所有可以思考的时间都用来忙碌做事，这样才能将自己麻痹。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的酒楼和布庄都开了分店。她还新开了一家家具店、一家首饰店，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很快就红透了半边天。深信公孙天佑就是幕后黑手的她，为了能储备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除了拼命扩张她的商业计划，她还开始涉足军事了，她在三教九流中挑选自己需要的人。没有高深的武功，她可以用先进的武器弥补。每天她必会用一个时辰来教授一些兵法和武器的使用常识。慢慢地，她的凌云护卫队已经从几十人扩大到几百人了，并且还有不断壮大的趋势。

    与唐氏兄妹约定的半月之期转瞬就到了，忘忧虽然每天都忙得天昏地暗，但这件事她记得一清二楚。仔细地收拾了一下，忘忧独自一人前往梦仙居。以往还有小羽或是左荣轩陪伴在侧，可如今二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了，小羽负责在新开张的家具店打理，左荣轩也被忘忧指派到了首饰店坐镇，好多夫人、小姐还是冲着他来的呢。

    “凌庄主，你来了啊！”芸娘招呼道。

    忘忧友善地点点头，说道：“芸娘，近来气色越来越好了啊！”

    “这还多亏了您的养颜茶和面膜，现在它可是我们梦仙居的镇店之宝了呢！”芸娘眉开眼笑地说着。

    “最近生意可好？”

    “这个月生意要比前一个月红火，光是这两三天的收入就可以抵以往一个月的了。”说到这些，芸娘还是打心底里佩服忘忧的，这银子进账是不争的事实。

    “这就好，芸娘，以后每个月你将一半的收入存到我的名下，另一半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以后也没有多少时间来这儿了，要有什么事的话你让人到忘忧山庄传个话就行。”忘忧将以后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之后又问道，“唐氏兄妹可有来问过什么？”

    “您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唐武曾经来过一次，无意间问起您，后来听说您最近都没来过也就没说什么。”芸娘想了一下说道。

    忘忧心里暗道：果然如我想象的一样，他们应该是遇到了没法解决的问题，但又好面子，拉不下脸来问……思量间，只听门外一阵响动，然后就见到了唐氏兄妹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芸娘的房间。两人见到忘忧，脸色有些不自然。

    唐武憋了半天说道：“凌庄主，您要的东西我们没能如期完成。”

    “唐兄不必介怀，你只需把完成的部件拿来给我看就行了。”忘忧说道。

    “这……好吧。”唐武尴尬至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很快，唐武和唐心就将还未完成的零部件一一陈列在桌上了。忘忧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对二人说道：“辛苦二位了，这样已经很好了，您们可以继续给我做这些吗？越多越好。除了银子，作为给二位的谢礼我会将我拼装完成的武器给你们一人一把，如何？”

    唐氏兄妹听说可以拿到完成后的武器，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凌庄主？我们可以拿到完成后的武器？”二人有些受宠若惊了，金钱在他们的眼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神奇的武器！

    “绝不食言！”

    “好！凌庄主真是爽快！咱们兄妹也算是遇到高人了。我们没法做出您要的东西，但这些小部件还是可以做出来，您要多少尽管说，咱们分文不取。”唐武也是个直爽之人，如今对忘忧已是心悦诚服了。

    忘忧看着二人，笑着说道：“唐兄说笑了，这贴钱的事儿凌某怎好让二位来做呢。”

    “凌大哥就别客气了，既然哥哥都已经这样说了，就是把您当知己了，您别嫌弃才好。”唐心娇笑着对忘忧说道。

    “这……”忘忧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想了半天之后对他们兄妹二人说道，“这样吧，我下次让人给你们送两张天香楼的贵宾卡，这你们总该接受的吧。”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凌庄主的慷慨！”

    就这样，忘忧带着这些已完成的武器零部件回到了忘忧山庄。

    （六）

    回到忘忧山庄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这两三天忘忧一直窝在她的房间里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她在不停地拼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把手枪在她的努力下拼装完成了。接下来的那些武器拼装就简单多了。

    站在大大的落地铜镜前，忘忧由上而下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自己：长长的披散下来的长发柔顺地贴着她的背，闪亮的红色耳钉内藏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脖子里的项链也是装了微型发射装置的，里面藏有细如发丝的银针，每一枚银针皆有麻醉的效果，她的手镯、戒指，甚至是脚上穿的鞋子，每一样都是她精心设计过的暗器。望着镜中那个绝美的人影，忘忧为自己感到可悲：依旧是如花的容颜，可那看上去的柔弱如今就算是武功绝顶的人也不能奈何她了。这些并不是她想的，可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难道真是她的劫难吗？既然避无可避，那么就去抗争到底，纵然最后仍是无法扭转乾坤，至少不会有遗憾了。从今天开始，我，忘忧，只是忘忧，不再辛苦扮演凌志这个角色了，因为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紧闭了三天的门终于被打开了，见到久违的阳光，忘忧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举手挡了一下。从花园经过，她突然发现园子里的芙蓉开得正娇媚，粉色和白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煞是迷人，又是一个秋天了呢！

    在前厅遇到了正在打理桌椅的福伯，看到背有些微微弯曲的老人，忘忧忍不住说道：“福伯，这些事让其他人来做就好了，你年纪大了，别累着了。”

    福伯抬起头，见是忘忧，边说道：“是夫人啊！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松松筋骨。”

    “那行，反正你别把自己累着了就好。福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你去帮我把大家伙都叫来。”

    “是，夫人。”

    整个忘忧山庄的人本就不多，大家很快便集中到了前厅，福伯看了看，对忘忧说道：“夫人，除了小羽，所有人都到齐了。”

    “辛苦你了，福伯！”忘忧说完，站起身来，慢慢地走过去，一个一个地看着那些个站在她面前的人，她在猜测，在知道真相后，还有几个是愿意留下的呢？

    转身回到刚刚的位子上，忘忧做了一次深呼吸，缓缓说道：“诸位，首先我要向大家诚恳地说一声对不起，因为长久以来我欺瞒了大家。”

    忘忧的话让下面的几人有些疑惑地窃窃私语，大家都猜测着可能的原因。

    “其实，忘忧山庄从来就只有庄主而没有什么庄主夫人。”忘忧的这句话犹如重磅一样敲击着众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福婶忍不住说道：“夫人，我们知道您因为小少爷的事情受了不少打击，可您也不能这样说啊。”

    忘忧看着福婶，郑重地说：“福婶，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么长时间，你们难道就不奇怪，为何庄主和庄主夫人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呢？其实一直以来，这忘忧山庄就只有我忘忧一人，庄主是我，庄主夫人也是我。而我没法分身，所以要么以庄主的身份出现，要么以庄主夫人的身份出现。”

    “那……小少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左公子的？”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这是忘忧早就预料到的，于是她笑笑说：“这件事我今天也不想再瞒着大家了，但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云儿并非左公子的骨肉，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事实上，他是皇室的血脉。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才迫不得已地带着他住进了这忘忧山庄。今天我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大家了，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谅解。如果有人不想继续留下的，只要说一声，我会多结一个月的工钱给他。”

    对于所有的下人来说，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了，庄主和庄主夫人本就是同一人？小少爷居然还是皇室的血脉？震惊过后，大家慢慢地平静下来。不管这个消息多么惊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思前想后，撇开其他事，在忘忧山庄的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庄主人也和气，怕是以后都不可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了。于是大家陆陆续续地表示要留下，继续为忘忧山庄做事。

    （七）

    辛苦隐藏的秘密说出来了，众人的反应是忘忧始料未及的。虽然也有惊讶的成分，但还算是坦然，这让她感到非常庆幸。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专心地去招募人员了，她的卫队现在已经是非常精锐的，但是这些都还远远不够，如果要与皇家对抗的话还只能是以卵击石。

    这几日，忘忧仔细地规划了一下，如果她继续这样大肆地招揽人员势必会引起官方的注意，届时还没储备好就会安个图谋造反的罪名，被一窝端了。况且，她的这些东西都不属于这个时代，要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所能拥有的技术，太容易引起人们的觊觎了。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秘密进行这些事情。思前想后，忘忧觉得找一个远离人烟的孤岛是最万全的。于是她开始对天龙国的海岸线进行了仔仔细细的探查。

    经过一个多月的勘察，忘忧发现整个天龙国有漫长的海岸线，又有600多个岛屿环列于大陆周围，岛屿岸线很长，它们绵延在各个辽阔水域。

    对此，她非常满意，这样一来就为她以后进行海上活动、发展海上交通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想要进行航海活动就要有船只，这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忘忧开始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有关造船的知识。首先，她需要可以装载较多人员的船只，这个应该可以仿效楼船和福船型。同时，可以运输大量粮食的船只也是必不可少的……对于一项事业，一旦拿定主意，投入全部关注，很快便能做出令所有人震惊的成就，虽然很多都因为无法做到持久专注而慢慢趋于没落，但那一瞬间的辉煌，仍足以光耀千古！而今天，忘忧这个原本不属于天龙国的异世女子，却要让这种辉煌永远持续下去！

    原本忘忧想让左荣轩或者是小羽来帮忙的，但她郁闷地发现：小羽如今已经被新开的家具店给拖住了，可能性不太大。而左荣轩呢？她思来想去，她欠了他好多，不能再自私地将他置于两难的境地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只能在护卫队中寻找可用之才了，好在如今的护卫队已经脱胎换骨了。

    精挑细选之后再经过几次筛选，忘忧终于在护卫队中找出了二三十人来参与造船。这些人基本上是自小生长于沿海的，水性也很了得，有些曾经就是整日与船为伍的。这群人中以赵锐最为优秀，虽是渔民出身，但天生聪颖的他遇到船只问题都是自行解决的，是比较有潜力的。

    这日，忘忧将赵锐请至庄里，问道：“赵大哥，在护卫队的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憨厚的赵锐很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回答道。

    “听说赵大哥以前是捕鱼的好手啊！而且遇到船只出问题也都是自己搞定的，真是不简单啊！”忘忧说道。

    赵锐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夫人过奖了！夫人才是女中豪杰，您的谋略绝不亚于任何男子。”

    “谢谢赵大哥的认同，但是一个女子做事总是不方便，以后还要请赵大哥多帮忙才是。”忘忧委婉地说道。

    “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赵锐绝对是义不容辞！”赵锐拍着胸脯说。

    “既然赵大哥如此直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现在想要造几艘船，希望赵大哥可以帮忙。”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赵锐说道：“夫人，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不知道夫人想要什么样的。以前都是自己派用场的，按着自己的需要瞎折腾的，如今夫人要委以如此重任，赵某恐怕不能胜任啊！”

    “这点赵大哥可以放心，造船的图纸我会给你，所需的人力物力你也大可放心。”

    认真思索了半天，赵锐最后还是接了下来：“既是如此，那赵某就尽力而为了，希望不要让夫人失望才行啊！”

    “谢谢赵大哥可以帮这个忙。”忘忧感激地说，“船的图纸我会尽快给你的，要是有什么问题只管来问便是。”

    “是，夫人。”

    （八）

    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那张脂粉未施的脸，仿如隔世，三个月过去了，她让赵锐等人造的船已经完成了，一切并不是一场梦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伸手拨弄池水，道道涟漪从她的手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煞是有趣。唇角淡淡上扬，露出美丽的弧度，使她本就美丽至极的脸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她一遍一遍地拨弄着池水，沉思着……手已然冰冷，她收回手，看着水中的涟漪慢慢变小，最后平静无波。

    就像她的心一样，从惶恐无助到逐渐适应。她要做的不是茫然无措，而是努力改变。

    明天就是她带着护卫队的人开始航行的日子，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赵锐行色匆匆地来到花园，见到忘忧便说道：“夫人，明天出行我们还要准备些什么？”他也不想一再地麻烦夫人，可是没办法，很多事情少了夫人就是做不好啊。对于忘忧，他已经从开始的不甚在意变成现在的深深钦佩，这个女子是他打心底里尊敬的。

    “水和食物都准备充足了吗？”她将手上的水用随身的手帕擦干，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

    “都准备了。还有船上的救生设施也按照夫人的意思准备了。”赵锐恭敬地答道。

    她不能保证她所设计的船是万无一失的，再坚固的船只也是无法与大自然抗衡的，而她不能拿人命开玩笑，所以救生设施一定要配备齐全，这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不停灌输给赵锐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忘忧说道：“嗯，很好。这样的话，只要在明天出发之前再仔细地检查一遍就行了。明天你们所有负责造船和其他会水的人跟我一起先行探路。”

    “是，我等下会再跟他们确认一下的。”

    “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下去吧。”

    赵锐恭敬地退下之后，忘忧又开始发呆了：她就要开始她的计划了，可是为何她一点点愉悦的情绪都提不起来呢？

    而此刻，在恭王府的书房内，暗影正将自己近来调查的结果向公孙天佑汇报着。

    自从知道了保护色之后，暗影将他一成不变的黑衣黑裤闲置了，他会按着每次任务的不同地点来选择最适合的装扮，这不，今儿个他穿的所谓的迷彩装，因为他之前的潜伏是在丛林中。

    看着暗影怪异的穿着打扮，公孙天佑忍不住说道：“暗影，为何本王近来老是看你穿些奇奇怪怪的衣裳？你看你今天这身打扮，怎么如此怪异？”

    “回王爷，这是属下上次询问了左公子之后回去仔细研究的，哦，就是什么保护色的。今儿个属下要潜伏在丛林中，所以就特地选了这一身，还挺管用的呢！”暗影解释道。

    再次审视了一下暗影，公孙天佑道：“行了，说说你近来调查的结果吧。”

    “是，王爷。”暗影恭敬地说，“忘忧山庄那边近来有些奇怪，他们集结了好几百号人，组建了一个什么凌云护卫队，属下原本以为这是王妃为了寻找小世子才召集的，可观察了好长时间，好像并非如此。”

    公孙天佑皱着眉问道：“哦？那他们在做什么呢？”

    “每日里他们都在练习一些奇怪的工作，而且他们每天练习的不是什么武功，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近三个月来更是有一批人在秘密地建造船只。而且……”接下去的话，暗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公孙天佑不满地说。

    暗影咬咬牙，说道：“而且，他们所造的船只怕比我们的官船还坚固，船身高大如楼，全船分四层，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明天就要出海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公孙天佑对于接收到的这一消息感到十分惊讶：这个女子到底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