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呼延通的连环马已经绕过城墙拐角。
西大街本来号称八马并行,但呼延通硬是在一排塞进去十匹铁马。呼延通在第一排的正中,手上钢鞭一挥:“连环马,如墙而进。”
所谓连环马,并非一定要用用铁环套起来,而是马匹的间距非常的近。一般在开阔的战场上,连环马队奔驰一段时间就跑散了,因此要用铁环套住。但在这西大街上,街道就这么宽。
十匹高头大马,披着裙甲,齐头并进,步子不疾不徐,如同一堵墙一般向着敌人压迫过去。从金兵的方向看来如同一丈高的巨人,一排接一排的压了过来,无穷无尽。
在这样的压力面前,未成队列的金兵有的掉头就跑,有的瑟瑟发抖呆在原地,铁骑靠近后被宋兵打倒在地,被马蹄踩死,极少数的金兵想用长兵器对抗,但他面对的左中右三骑铁马的兵器一起挥过来,他挡得了一支长矛,躲得了一把马刀,再也免不了第三个铁鞭砸在头顶上。
有的金兵想起用弓箭,但连环马都是重甲,普通弓箭射不透,射不到要害。有些战马中箭后,骑手从马背上跳下来,训练有素的从后排铁骑的缝隙中穿过,直到最后,加入后面跟着的步兵。
一排连环马是一堵墙,五十排连环马就是滚滚洪流,将金兵从整条西大街上推了出去,除了被杀死,踩死的金兵,大多数金兵从开远门的长街上逃走。
城墙上的殿前司士卒都欢呼起来,他们只听说金贼的凶狠,却从未见过如此扬眉吐气的铁甲重骑。
汴河北岸,从金辉门过来的金兵不等呼延通的铁骑越过汴河的冰面,便已经撤走了。
这时,龙捷军的步兵开始往顺天门方向进攻,将徐宁解救了出来。
连环马威风凛凛,但扫清了西大街,它们作用就到此为止了。向西面延伸的三条长街,已经被呼延庚挖得到处都是坑,不是大队骑兵合适的战场。
因此金兵还未退走,就在西面的三条长街上。
雪又下得大了,金兵开始躲入长街边上的民居中,这些民居自金兵攻破西面城墙的时候就被清空了,此时倒不虞有居民遇害。
但整个龙捷军守在里城西墙之外,在风雪下无处容身,金兵未退,又不敢走开。
呼延庚在城下高呼:“请王殿帅上前答话,龙捷军要进城歇息。”
王宗濋这才在城墙后露出头来,呵斥道:“里城已用土堆堵死,驻军在城墙下驻守,擅离者斩。”这是既不开城门,也不许士卒到别处去取暖,只能在城墙下干耗。
呼延庚抬眼看看漫天的飞雪,看看躲在民居中的金兵,有看看刚刚重新占领了里城城墙根的龙捷军,忿忿的想:“皇帝去死吧,老子不守了。”
但也只能这么想想,然到把刚夺回来的阵地又拱手让给金兵?
呼延通已经带着铁马和部分士卒退下去休息,但呼延庚带着龙捷军一半的兵力在城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呼延庚心中暗想:自己还是把带兵打仗想得太简单了。自己一向把王宗濋看作废物,但他今天不让自己带兵进里城休息,就把自己难住了。讲耍手段,自己还差得远。
他又想:自己虽然以宣抚司走马承受的名义在带领这些军汉,但实际上是自家叔叔呼延灼把手头的实力借给自己的。呼延庚带军队还是有点心得的。一只新军队交到自己手上,最快树立威信的方法就是带领他们打胜仗,或者虽然战局不力但打得有章法也行,最忌讳的就是毫无章法的空耗,就像眼下把这六千龙捷军在城墙下干耗。
“只有提前开始街垒战了。”呼延庚无奈的想,自脑子里冒出汴梁格勒这个词,他就在为巷战做准备,也在神武南军中进行巷战的训练。
正准备这么安排,却有兵卒报告,东面有大队人马来,先过来两个探子。
呼延庚把探子叫过来一问,原来是吴革得知里城打得热闹,便点起一个指挥的兵卒,到城中来支援。呼延庚本想调笑一句:“打完了才来。”但转念一想,以宋兵的效率,得到消息,摸清情况,集合军队,再进入外城的东门然后过来,也的确需要这些时间。
而且里城打了这么久,北面的折彦质姚友仲一点动静都没有,足见吴革的盛情。呼延庚于是单骑走吗,前去迎接吴革。
两人见面,吴革非常惊讶:“金贼已退,走马为何不入里城休整?”
呼延庚苦笑着向吴革解释。
吴革道:“岂有在大雪下屯驻之理?”
“可金贼近在咫尺,走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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