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尤在滴水的头发,低头叮嘱晚翠。
“可不成呢,姑娘,这头发不擦干了,但凡吹了风,是要害头风病的。”晚翠半跪在小叽子上,仰头用绵巾给擦着头发,满面认真的说,“姑娘您怕是不知道,奴婢小时候有个嫡亲姑姑,最是爱干净的,每天都要洗头……”
“像奴婢那样的身世家境,说句不怕姑娘笑话的话儿,在进府之前,奴婢一两个都不定要洗一回澡,偏奴婢那姑姑,太是爱干净,天天介儿的都要洗头,就连冬日都是一般,结果,您猜怎地?”
“怎么?冬日吹了风?”毓秀抬手拾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披在身上,随口猜道。
“可不是嘛?”晚翠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就那一年,冬日最冷的时候,她湿着头发出去捡柴,结果当晚就不成了,烧得不成样子,额上都热的烫手,寻了城里的大夫都没救过来,那一冬没熬过就去了。”
“去的时候,才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呢!”
“晚翠,她那不是害了头风,明明受寒发了热,跟我这儿是两码事啊!”毓秀哭笑不得。
“什么两码事儿?不都是洗了头不好好擦干嘛!”晚翠嘟着嘴,不依的摇头。
“成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跟你辩了。”毓秀叹气,俯身坐下来,到是不急什么了,只是老老实实任由晚翠施为。
晚翠惯是伺候毓秀的,手脚极麻利,没多大的功夫儿,就将毓秀‘收拾’完毕,换了衣袖,擦干头发,松松梚了个扣儿,又给抹了桂花油膏,就连脸上,都擦了香药,说是给保养皮肤的。
一通儿整理,通身都收拾整齐了,毓秀这才带着晚翠出了浴间。
迎面儿,守门的小丫鬟迎上来,“姑娘,夫人来了,就在里间等您了,都好一会儿,您快回去吧!”她急急的说道。
“哦?我娘来了?”毓秀听闻,连忙加快脚步,边走边问,“来了多长时间了?怎么竟不唤我?”
“夫人来了小一刻钟了,温嬷嬷正招呼着,夫人不让唤你……”小丫鬟紧紧跟着,一句一句的答。
浴间就在毓秀院子的西角儿,隔出的小小一间抱夏,虽然是偏僻了些,可终归没多远的距离,毓秀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八转回廊之后,很快就来到了正面儿。
一步迈进正屋,转过屏风,进了里间,打眼一瞧,大周氏正坐在临窗的贵妃塌上,手里拿着魏渊偷盗出来的名单,正蹙着眉头,一脸认真的看着。
“哎啊,娘,你快把那个给我!”毓秀心中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急步上前,一把就将名单抢了回来,仔细放进怀中,脸色都苍白了。
“瞧把你急的那模样?那是什么?是你让魏渊从昭王府里偷出来的东西吗?”大周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侧过头,眼神犀利的瞧着毓秀,语气虽然低沉,可其中的意思,却是惊的毓秀一头热汗。
“我,我……娘,你,你都瞧见什么了?你……”毓秀站在那儿,紧紧抿着唇,手捏着裙角,一动不敢动,“您都知道了!”她喃喃着,伸手按住怀中的名单,满脸的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该知道什么了?你和你哥哥见天神神秘秘的,还带连着魏渊……我能知道什么?”大周氏没好气说,伸手点指着毓秀怀中,那份名单的位置,她冷笑着,“我就知道,你怀里那东西,是能要命的!!”
对于朝堂之事,大周氏了解的其实并不算多,钟平性格古板,自来奉行的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故此,大周氏对爷们外头的事儿,并不怎么爱细打算。可是,说到底,她处在那位置上,是钟家的当家主母,就算不了解,可多多少少,平素接触的,亦都是这等事情。
毓秀怀中那名单,她虽没怎么看懂,可那上头,今科秋闱大半名字都在,又有银两过帐,甚至还有昭王府的大印和楚昭的私印……
那是何等要命的东西?大周氏就算不懂,只扫上一眼,多少也该明白的。
“是你让魏渊去的昭王府?你可知但凡一个不慎,魏渊的性命就会送在那儿了?”大周氏一脸的怒意,仿佛忍不住要暴怒似的,却又强行压下去,“我听温嬷嬷说,你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的血迹?那可是魏渊的?他如何了?受伤严不严重?”
“他,他受了重伤,不过却有性命之碍,有大夫诊治,说是好好将养即可。”毓秀低着头,喃喃着,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唉……”听见魏渊无事,大周氏不免长长叹了口气,终归,魏渊在是奴仆,亦是在她眼前长大的,又救过太子一命,可谓是钟家的恩人。就算她并不看好魏渊对毓秀的心意,但私心底下,她也不愿意魏渊出事儿。
“总归,平安就好了!”她放下心来,双手合什念了声佛,随后,又抬头望向毓秀,满面严肃的道:“毓秀,我知晓你针对楚昭,是为了钟家和太子着想,但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这事儿不是你好插手的。”
“那东西,娘不怎么看得懂,却也知道是要紧的,你既已得了,送是送不回去了,可后续如何,也不是你能干预,把这东西,早早给你祖父瞧过,看他如何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