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还能有这般造化……赵尚书喜的见眉不见眼。
“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那是女儿拿命换来的!!你,你就连问她一句都不问吗?”极罕见的,一惯在赵尚书面前,大声喘气儿都不敢起的小周氏怒目圆瞪,“纯儿要和亲了,她要和亲了!!你没看见那圣旨吗?那辽王,辽王都年近六旬了,后宫三千佳丽,我纯儿,我纯儿……”
小周氏放声痛哭,几乎泣不成声了。
“公主和亲,乃是两国佳话,足可明垂青史的,此乃天大的好事,可扬我赵家之名,你这无知妇人,哭个甚?”赵尚书皱眉低斥。
而站在他身旁的宠妾亦笑眯眯的开口,“姐姐别这么说,这是大姑娘的喜事儿,亦是咱们赵家的福气,您瞧瞧,大姑娘可是得封了公主之尊,眼瞧就要嫁到一国做去那妃子了,说不得,有造化的话,还能当上皇后,甚至太后呢……”
“那可是母仪天下啊!”她拉长声调,似笑非笑的道。
“呸,你愿意母仪天下,怎地不让你的女儿去!!”小周氏恨的几乎失了理智,眼眶通红的啐她。
“姐姐,我到是想让我女儿去,只可惜,我这命不好,只得了两个儿子,没那当皇后亲娘的命……”那妾扯唇一笑,偎在赵尚书怀里,挑着眉头轻笑道:“唉,命不好,便只得让儿子做个候府世子什么的了……”
小周氏没有儿子,只得了赵纯一个女儿,便是得了忠义候的爵位,亦是便宜了旁人,白白舍了个女儿,什么都得不到,反倒让情敌母子占了便宜,小周氏脑中一晕,眼前发黑,瞬间倒仰倒了过去……
“唉啊啊,姐姐身子怎么这般弱,竟连这事儿经不得……”那妾斜眼向下,口中轻讽,脸上却俱是得意和不屑。
当真是没用的东西!哪怕女儿得了高位,亦是扶不起的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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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娘在家有何糟遇,这点赵纯是不知晓了,既已封了公主,便成了皇室中人,想当然的,她在不能随意回归赵家,而是被留在了宫里。
本来,和亲公主算是对大楚有功,赵纯的封号又好,在出嫁之前,应该住在钟皇后宫里,得些体面,只是,早便得知赵纯本性的钟皇后实在不待见她,三言两语便把她打了。而楚皇呢,也并不愿意为个根本不认识的便宜女儿招惹钟皇后,就直接下旨,把赵纯安排进了原大公主出嫁前的空闲宫殿里。
所谓和亲——还需准备嫁妆和仪杖,并不是三,两天便能成行的,赵纯少说也要在宫中住在一,两个月!楚皇下了旨,自有掌事太监和女官为其收拾殿宇,整理东西……毕竟是空闲好许久的宫殿,而赵纯又是匆匆入住,且有的收拾呢。
坐在大殿内,赵纯目光呆滞的瞧着身边来来往往,行走匆匆的太监和宫人,脑中一片空白,她完全不明白,和亲的明明该是钟毓秀,为何却突的变成了她?
那辽使……为何被点名她?而楚昭,怎么会答应?他难道,难道是要放弃她了吗?赵纯坐在那儿,脸色煞白,唇嘴青紫,好半晌儿,好像才微微缓过些神来儿,猛的站起身,她一路踉跄的向外跑去……
“唉啊,赵,咳咳,公主殿下,您这是上哪儿去啊?”殿内,有宫女发现她的动作,连声喊着要往出追。
“还不快停住,你傻不傻?她能在宫里留几天,你追她做甚?想成了她的心腹,跟着她去辽国吗?”那宫女身边的人,连忙拉住她,厉声斥着。
“啊?!啊!!是,是,是,多谢你!”宫女如雷轰顶般恍然大悟,一个劲儿恭手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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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宫人怎样,赵纯根本便没在意,一路匆匆跑出大殿,她向宫门的方向而去,衣衫凌乱,眼睛矇胧,她连头发散开了都没理会,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楚昭,昭王,她要去寻他,问个清楚,问他,他,为何要这般对她?
许是天可怜见,亦许是就这般巧,在临近宫门口的时候,赵纯竟然真的堵住了刚要出宫的楚昭。
“王爷……楚,楚昭!”赵纯轻喝一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楚昭的袖子,眼泪如泉涌般顺着脸颊趟下,紧紧拉住他,她声泪俱下的泣道:“咱,咱们不是说了,让钟毓秀去和亲吗?你为何突然变了主意?我一心一意全然为你,你,你怎么可这样对我?哪怕我们的婚约已然没了,但,但……你不连点旧情都不讲吗?”
被突然出现的赵英拉了个正着,低头瞧她涕泪横流的模样,楚昭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不过,碍着这女人终归还有用处,他低叹一声,“怎地是我改了主意,明明是那宋凝突然点名要你,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便是在不愿意,但终归他才是辽国使臣,是决定和亲人选的人,他既开了口,父皇和母后也应允,我便是在不愿意,亦无可奈何啊,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你讨个尊贵封号,让你日后嫁辽国,能被辽人更看重些。”
“纯儿,我不愿意你和亲,可是,我也尽了力,实在没有办法。不过,你莫要担心,若日后,你在辽国被人欺压,或过的不好,自可写信给我,我若能帮,便一定帮你!”楚昭温声说着,眸底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