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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看女儿无声痛哭,心中好像被人插了无数把钢刀一样,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是娘不好,娘没本事,才害苦了你——”小周氏今夜本不想哭的,女人出嫁前只能哭一次,便是对着来接新妇的夫君家人,哭多了就不吉利。
小周氏忍了许久,就是不想女儿看着她哭也跟着哭,纯儿一向都比她要强。
外头一轮月从缺到圆,又从圆到缺。小周氏和赵纯,一整夜都没睡。
次日,更鼓敲了一次。小周氏摸了摸泛酸的眼眶,纵使再不舍,在不愿,还是松开了赵纯,轻声道,“纯儿,该梳妆了。”
赵纯静静的坐着,小周氏垂着头,让外头伺候的下人先送来了参汤。昨日女儿一夜没睡,今儿一早便要和亲去往辽国,路上苦寒,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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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有太阳出来,赵英昨日因着爱妾身死,一晚上没有回来。
前半夜是被明姨娘的家人缠着,明姨娘本来就在府里党羽多,她人刚去了,便有她的心腹去了她娘家报。她娘家到只是个普通人家,但耐不住乡下人只出了明姨娘这一个金凤凰,为了凑这个热闹沾这个富贵,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出动。
赵英这个侯爷再有能耐,也没办法直接堵住这么多人的嘴。只好忍着割肉的疼,每人塞了点银两了事儿。到后半夜事情处理完了,本该回府的,只是想到自己爱妾死了,自己又被迫替赵纯料理她的事儿,心中气氛,便直接留宿青楼。
夜里与当红的花魁喝了几口,第二天便有些起不来。
早上花魁还在梳妆,门就被人推开了。那老鸨见了她便道,“昨日那客人呢?”
花魁不解道,“床上睡着呢……钱昨日就给了,妈妈这么激动做甚?”
那老鸨缓了口气儿,连忙往前走,“哪个像你眼皮子浅的惦记这么点儿钱——”她轻轻推了推赵英的肩膀,赵英没起,又狠狠推了,还是没起。便直接用凉透的茶水泼在他脸上。已经是深秋了,赵英恍若掉入寒潭,一下便惊醒了。
一旁的花魁也吓了一跳。
“你这老虔婆做甚么?”赵英气的不轻,当时就要问罪。
老鸨怕他生气,更怕他起不来。做青楼这个行当的,多多少少都认识官场上的人,多多少少也对当局有些琢磨,“赵大人,不是老妈子我要泼你——大人别忘了,今儿个纯孝公主要出嫁,这可是两国和亲的大事,赵大人你要再待在我这儿,老妈子这个青楼就不用开了。”
赵英本就是喝酒喝断片了,老鸨一说,穿上衣服立马就跑回了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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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纯做宗室公主出嫁时的打扮,外头辽使已经来接,可是赵英却迟迟不见回来。
“纯儿”,小周氏面色有些为难,“再等下去,就错过时间了。”送嫁的时间过了,女人家出嫁之后就不会幸福,虽只是个风俗,但小周氏做娘的却不想坏了。
“等他”,盖头下的赵纯只说了这一句话。
赵英从门口一群达官贵人旁边挤了进来,看见女儿房外围了一大堆宫人,以为她还未打扮好,便松了口气,气势也上来了,“怎么这般磨蹭,外头那么多人等着,还不快些。”
小周氏恨不能杀了外头的人,赵纯却只按住她的手,她的婚事,只能风风光光。很快宋凝便进来,因着赵纯嫁辽也只是为妾,而宋凝代的是辽王,更不能向赵英小周氏下跪,赵纯跪过之后,礼便算成了。
很快便有喜婆背她出了门,与小周氏依依惜别后,便上了辽人的轿子。
魏渊立在一旁看了会儿,便准备回去。一旁魏侍跟着他,“宋凝会带着贵妃先回去,也会为主子安排好一切在辽的事宜,只等主子三月之后归辽。”
魏渊知道魏侍这是在提醒他,让他记得三个月之后。
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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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亭外。
晚翠抱着胳膊,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但还是哆嗦着给毓秀盖上了披风,“小姐,还要待多久?我怕你冻坏了?”
毓秀笑了笑,解开披风,“我不冷,你裹着吧。”
“小姐。”
“晚翠,我真的不冷。”身上的冷,早被心里的寒掩盖了。赵纯和亲出嫁,终究是和前世不一样的命运——到现在她也不知心中该是和感触,是要幸灾乐祸,还是为曾经的姐妹难受一场。
很快原本荒芜的地方便出现一片红,晚翠伸手,“小姐看,是纯孝公主的和亲队伍。”
毓秀看见了,只是离的太远了。甚么也都看不真切,她恍恍惚惚的看着,却又似乎看到了另一幅场面,花轿上的是清平,很快大红的花轿又变成了白色,清平身死。而后一切都成了苍白的颜色,连带着钟家,连带着自己。
毓秀端起桌上的冷酒,一抔都洒在了地上,“若以后真不能再见,也愿你……”,安好,她说不出安好这个词,罢了。
放下酒杯,她道,“晚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