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更加敬佩的神色,拱手回道:“满朝公卿皆议论纷纷,惶恐不敢言。唯有卢尚书直言上谏,反对废立一事。董卓忿怒,欲杀卢尚书,幸得群臣劝谏,卢尚书才只被罢官。随后董卓乾坤独断,在群臣惶怖中决议废立。”
“唔……反对声果然很微弱啊,除了忠君刚正的卢植老爷子之外,竟然便没一人站出来。”何咸捋着下巴喃喃说道,眼中不由却对朝堂上那些士大夫流露出了几分鄙夷。
不过,整件事听完这里,也让何咸感到几分诧异:“董卓今日才提起废立一事,难道随后便举行了废立仪式?”
“不错,太傅袁隗在董卓威逼之下,只得解帝玺绶,以奉陈留王。随后扶弘农王下殿,北面称臣。太后鲠涕,群臣含悲,莫敢言者。再之后,董卓便下令昭告天下,改元永汉。”
“进行得倒挺快啊……”何咸再度笑了:就算寻常百姓娶个媳妇,也得张罗筹备不少时日。可废立一事乃天下大事,董卓竟然就在一个朝会上搞定了。除却能证明董卓如今权势滔天之外,就只能给何咸一种狗急跳墙的急迫和焦躁之感了。
这样看来,董卓在废立一事上,并非顺风顺水。否则的话,他之前精心谋划许久,必然是想办得漂漂亮亮的。可现在却办得如此虎头蛇尾、干涩潦草,那只能说明,董卓已然认识到他在士人当中不过一滩烂狗屎。
纵然此次废立,于董卓和士大夫来说,都是有利无弊之事。可那些士大夫还是摆出了一副忠臣的模样,黑锅全让董卓给背上了。
想到这些,何咸不由明白了什么,开口又向卞秉问道:“那废立一事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诡异之事?”
卞秉莞尔一笑,显然得了曹操的交代,知道何咸问的是什么,直言不讳道:“前日公子告知姐夫废立一事后,姐夫当即寻司隶校尉等人商议。时至尾声,司隶校尉忽然被董卓唤去……”
何咸眯眼一笑,无不讽刺言道:“想必那袁绍必然不从董卓的淫威,与董卓闹得不欢而散喽?”
卞秉机灵之人,自然知晓何家和袁家的恩怨,故而哂笑一声后,便坦然言道:“的确如公子所料。据闻董卓对袁绍说‘皇帝冲暗,非万乘之主。陈留王犹胜,今欲立之’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袁校尉勃然变色,横刀在手怒叱董卓。满堂将校无一敢阻,如今不知去向何方。”
“董卓与袁绍之间的密会,最多只有董卓一些心腹之人在场。倘若真如你所言,董卓被袁绍气势所夺,不敢妄动。董卓那些亲信,又岂敢将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向外宣扬?”何咸对于这等说法嗤之以鼻,一针见血指出后还补充道:“更何况,不过昨夜之事,如何便快传得满城皆知?”
卞秉一惊,不由心领神会道:“公子是说,此事乃袁校尉刻意?”
何咸并未回答卞秉的话,只是抬头悠悠叹了一声:“雒阳城中,藏了不少大导演啊。”
事情到了这里,何咸基本上已明白了事件的原貌:从董卓召袁绍议事一举来看,他废立之前,是跟满朝公卿大臣打过招呼的,并且是得到那些士大夫默许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士大夫虽然同意废立皇帝,却根本不会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中遗臭万年。
故而,朝堂上的一幕,深深地刺激了董卓。使得他武人暴躁的本性完全流露出来,快刀斩乱麻地了结了废立一事。想必这个时候,董卓正在自己堂院当中,气得跳脚大骂,摔盆砸锅呢。
事情进行到这里,可以说一切都在何咸的预料当中。现在,他唯独缺的,就是找机会去见董卓了。
而就在此时,营帐外忽然一阵嘈乱,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何咸先是一惊,可随后思忖片刻便又笑了起来:“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要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