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朗,董卓贸然激怒士人和宗亲,后果还是有些严重的。
于是,李儒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堂上董卓看到这一幕,却仍旧余怒未消。然而此时他还非后来那暴虐自大、目中无人的魔王,此时的他对于李儒还是言听计从的。
由此,董卓只能几乎跳着脚大骂道:“先别打死,给老夫慢慢打,打到悉文论完这治世之道再说!”
‘哟?’何咸一听这话,不由挑了挑眉头,心中有了计量:看来,自己得多忽悠一会儿了。
由此,看着刘艾如被拖疯狗一般拖去。何咸故意在随后的论述中,夹杂了大量的个人感悟,那语速也都尽量放缓了不少。
可惜的是,李儒不是吃素的,听了何咸大量论述了天子、朝堂和百姓的关系后,他便明白了何咸的用意。对于何咸这等小心眼儿,忍不住苦笑起来:“悉文之意,是要劝司空俯身亲近百姓,打压朝堂公卿、豪门世族吧?”
“不错,正当如此。”心中哀叹一声,见李儒实在不好忽悠,何咸也只能拿出点干货道:“司空乃边塞武人出身,如今朝堂风气早就固执不化,司空无论如何俯身亲近士人,这些士人心底也是难以真心效命的。而整个王朝的基石又是百姓民心,董公何不去繁入简、直抵核心?”
“让我们去讨好那些泥腿子?简直天大的笑话!”一侧凉州武将终于听懂了这些,不由激愤上前,大言不惭道:“那些泥腿子软弱无能,杀他们跟杀牛羊无异。且天下这般贱民千千万,根本杀之不绝,有何必要?”
“也没啥必要。”何咸斜了一眼那个五大三粗、骄横跋扈的将领,也没心思搞清楚这又是哪个蠢货,只是随口又讥讽道:“而且,这些百姓愚昧无知,还一盘散沙,杀多少都没啥关系。”
“正是如此!”这将领见何咸服软,不由大乐。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又不由指着何咸的鼻子大骂道:“不对,你小子是在嘲笑我?”
“当然是在嘲弄你!”眼见何咸就要说出治世的良策,却被这么一个蠢货搅乱,李儒这平时都信奉静可积威的策士,也不由想杀人:“天下百姓千千万,又杀之不绝。可你若得罪尽了这些人,只需一人揭竿而起,百姓立即景从,届时面对千千万百姓,你有几把刀够杀的?”
李儒不是傻子,更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对于何咸一番忽悠,他当然不可能立马就转变了想法。不过,正因为他是聪明人,他也看出满朝公卿大臣,对董卓这等边塞武夫的无尽鄙夷和坚决抵制。
他认为,何咸这条大路不管是否正确。但对于董卓来说,有一条新路可以走,却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更何况,一个区区弱冠之年的人,胸中便由此韬略见解,也绝非常人——这些,才是李儒转变了对何咸看法的根本原因。
不过,有了这些也不足。李儒还要试试何咸的真实水平究竟到了哪里,故而,他停顿了一瞬,转口又向何咸问道:“不过悉文,当年蚁贼之乱,也算天下震动。可为何这大汉王朝,仍旧没有灭亡?”
何咸有些不悦地轻蔑一笑,脱口而出道:“简单。因为百姓毕竟民智未开,还感念着汉朝的好,有苟且偷生的心思。换句话说,就是汉朝气数未尽。”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张角之流,不过土鳖,麾下黄巾蚁贼亦然乌合之众。可倘若有见识手段都一流的豪强士族领导,郎中令觉得汉朝还能苟延残喘下去吗?”
何咸云淡风轻这番话落下,眼神忽如利剑般直射李儒。一时间,向来积威甚重的李儒,也不由垂首,不敢与何咸对视。
“那悉文,话已至此,治世之策总该说了吧?”诸位上董卓摆摆手,有些厌烦这中间一大段烦人的插曲,竟直接走下主位,和颜悦色地向何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