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只是数起辜负重望后受到的责骂中小小一桩。
可她下一次再去纪亦家的时候,纪亦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不着调地邀请她一起玩坦克大战,而是从钢琴后面挪出一半位置,拍拍坐垫。
“我教你吧?我昨天把汤普森学会了。”
他抿着嘴,包子似的脸颊极其严肃,和往常的模样完全不同。
正好是太阳徐徐落下的傍晚,夕阳色泽暖得不像话,他皱眉努力弹出每一个音符。
小孩子不用思虑太多东西,眼睛更加纯粹:琴键琴架,以及纪亦整个人都沐浴在接近橘色的碎金阳光之中。
那个年纪也能坦白地把自己想到的表达出来。
她对纪亦说:“你真漂亮。”
纪亦顿时委屈起来,瞪大了眼睛据理力争:“我不漂亮。男孩子怎么能叫漂亮呢?你才漂亮!”
“那……”她歪着头从贫乏的词库里找到个词,“那你真可爱。”
纪亦鼓着脸:“我也不可爱,桑苑,你应该说我帅!”
桑苑摇摇头。
她觉得《七龙珠》里面的孙悟空才叫帅。
所以她诚实地说:“我不觉得你帅。”
她记得纪亦被她气得想要撞墙的神情。
即使是那样……
也很可爱。
***
陈静又用胳膊肘撞撞她。
她回过神来,抿了下嘴角:“陆之遥帅。”
“是吗?”陈静疑惑地偏着脑袋,抱起手臂,“大概今天纪亦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帮了我大忙,我现在觉得他特帅。你看你看,这五官,堪称完美!比陆之遥帅多了!”
“是吗?我可能对帅的定义不太敏感,我从来不觉得他帅。”
陈静拽她:“再看看、再看看!”
她殷切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桑苑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小时候住在厂区老房子,墙壁薄,所以不怎么隔音。”
“嗯?”陈静茫然。
她接着说:“我四年级过生日的时候,因为奥数只考了七十,被我外婆关在家里,一整天不许出门。”
陈静露出“好惨”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确认:“生日?”
“对。”她点了点头,“我在老家厨房的餐桌上算题,外婆在客厅看电视,我特别难过,就一直偷偷哭。”
“然后,我听到对面楼有人弹钢琴,弹生日歌,弹了一晚上,直到我关掉厨房的灯为止。”
她微微一笑。
陈静直起身,问题有如连珠炮:“真的?给你弹的?谁呀?”
“一个现在个子很高,笑起来有酒窝,经常被说俊眉大眼的人。”
“噢——”陈静暧昧地笑起来,“小帅哥啊。”
桑苑笑笑:“我就是想说,我虽然知道他好看,但我从来没觉得他帅,反而觉得他是特可爱的类型。”
“可爱?”
她一点头:“可爱是我心里最好的赞美。”
七班大变活人,变出来三个打扮潮流时尚靓丽的姑娘。
钢琴正好收尾,最后一个琴键按下后,琴声戛然而止。
尔后,舞台上风格陡然一变!
伴随着浓浓的重金属乐,灯光开始花里胡哨地闪动。这强烈的反差,让人有种从爱丽丝的仙境穿梭进入演唱会现场的荒谬感。
田娆宽松的上衣衣摆在腰上打了个结,露出一小截若隐若现的皮肤。
男生们因为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遐想美感而蠢蠢欲动,傻乎乎地吹着口哨发出嘘声。
纪亦跟着魔术环节的几个人往后台走。
他视线找了一圈,没找到想见的人,猜测桑苑和陈静早就回了观众席。
他旁边和他并肩一起走的是陆之遥。
“今天谢谢你了。”
陆之遥说话时薄薄的嘴唇几乎没有太多动作,声音低沉,有如平缓拉过的大提琴。
纪亦笑一声:“小事儿。”
这个人和桑苑一样,有奇怪的亲和力。
但似乎又不太相同。
陆之遥难得话多了一点:“你们班什么时候上场?”
“早着呢,倒数第二个去了。”
陆之遥稍微提了下平缓的嘴角:“那就等你们班的惊喜了。”
“等着吧。”
纪亦拍拍他的肩,悠悠往一班所在的区域过去。
兴奋又克制的喧哗很快淹没了他。
常和纪亦一起行动的那不知名单眼皮男生露出挤眉弄眼的表情:“这不是七班的钢琴手吗?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
一班娱乐委员也痛心疾首,去揪他校服领子:“纪亦,快说你还爱着我们!快说!”
“我爱你们。”他给面子地回应了一声。
娱乐委员一把抱住他肩膀,动容地拍了拍。
陆之遥鼻息间发出极淡的笑声,他坐回座位。
桑苑在他正前方,认真看着表演,小马尾一动不动。
晕着的光芒让人觉得,那发丝肯定又顺又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