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娆仿着皇叔的字迹,一笔一划地练着自己的名字。
不知写了多少遍,用掉了多少纸张,才渐渐写得有模有样了些。
都坐那儿练半天了,飞鸢生怕姑娘累坏了,连忙劝道:“姑娘歇歇吧,若是累坏了身子,岂不让侯爷和夫人担心?”
她们哪里知道苏清娆非但不累,还乐在其中。写写字怎么会累呢,这可比挑水种地轻松舒服多了。
外祖父送了她一本书,名叫《三字经》,比庄琦的《礼记》更容易读懂,每日她去碧风堂请安,外祖父就亲自教她念一小段。
她回到勤思院就自己读一读背一背,甚至还能写下来。
是以庄琦与庶妹庄梨经过勤思院的时候,便听见院里传来脆生生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庄琦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只比她小一岁的庄梨却是抑制不住唇边的耻笑,嗤道:“长姐四岁时就会背三字经了,她现在才开始学。唉,到底是乡下来的。”
“祖父和祖母疼她疼得紧,当心你这话被他们听了去,长姐可救不了你。”
庄梨挽着长姐的手,殷切地笑:“长姐才不会为了这么个外人去告发我呢。”
二人说着便拐进了勤思院,果然见那穿着碧色衣服的小姑娘坐在庭内的石凳上,手里捧着本书,神情很是专注,一字一字地读着书,连她们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侍女断月提醒了她。苏清娆这才从书中抬头,给她们露了个笑脸,“二位表姐好。”
庄琦厌极了她的笑容,移开视线。
“表妹在读三字经啊。”庄梨笑盈盈地,“读到哪一句了?”
苏清娆手指着那一页,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这养不教父之过呀,说的就是生养孩子却不加以教育,是父亲的过错。表妹长这么大才开始读三字经,也不知咱们那位姑父是怎么当爹的。”庄梨皱皱眉头。
“……”苏清娆心里不大舒服,咬了咬唇说道:“我爹很早就去世了。”
“那倒挺可惜的,好不容易找着姑母,你们一家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姑父却如此福薄,先撒手人寰了。”
苏清娆便不再说话了。
这位表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说话带刺的,她跟她们其实都不熟悉,但是初次见面她们就对她有敌意。
庄大小姐是这样,这个庄梨表姐也一样。
但她们是主,她是客,苏清娆不好说什么。她想,忍一忍罢,反正她和娘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的。
“表妹来咱们家还未四处逛逛呢,长姐,咱们带表妹在院里玩玩吧,反正也闲暇无事。”庄梨说着,便执过苏清娆的手,亲昵得像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苏清娆狐疑地看了看她们,但还是跟着她们走了。
庄家乃是百年贵族,论京城最好的世家府邸,庄府自然也是排得上号的。偌大的府邸,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园林,美不胜收。
苏清娆不由心叹道,估计这座府院,比她们整个杏林村都大。
“表妹可还喜欢我们家?”一路上都是庄梨在说话,庄大小姐总算开了金口,声音仍是温婉动听的。
苏清娆点点头,说:“喜欢。”
庄琦盈盈一笑:“表妹喜欢就好,日后你和姑母搬出去了,也可常回来小住。”
“我们家离这里太远了,赶路得需三天三夜,哪儿能常来,以后怕是来不了。”苏清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心里这么想,便这么说了。
庄家姐妹讶异地看了眼对方,皆有些意外。尤其庄琦,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清娆说:“表妹当真这么想?”
“……”苏清娆不解地看着这位美丽淑雅的表姐,怎的,难道表姐舍不得她们?盼着她们常来?……她可是不信的,庄琦这么不喜欢她,巴不得她快些离开她们家还差不多。
庄琦半信半疑,试探地问:“祖父可是说了日后会送表妹去太学的,难道表妹还要回乡下去?”
起初苏清娆不知道太学是什么,后来问了祖父,那是京城第一学府,也是大燕中央学府,祖传下来的规矩,父祖官爵位居五品及以上的子弟才能入太学读书 ,学生名额甚少,更不轻易接收女弟子。现朝廷各大小文官几乎都是太学出身,进士及第者皆是太学的学生,百年来无一例外。
想来,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了。苏清娆有自知之明,她就是再苦读十年也没有资格进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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