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寒松没有动静, 怕他没有听到,再度开口询问了一次。
“真死了?”
身上的伤在转瞬之间完好如初,灵璧将两把剑别在腰上, 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那位长得与百子尊者极为相似的道人趴在地上,身下一滩血迹蔓延,与泥土融合成了奇怪的颜色。嫌弃的跳开, 灵璧站在不远处, 双手扶着膝盖,满是探究弯下腰去看道人的脸。
一缕发丝恰好垂在他面上人中的位置, 若在正常呼吸之下, 定然会有起伏。然而他的那缕发丝却岿然不动, 胸膛后背皆没有一动, 手指蜷缩着扣着地面, 指甲缝中也都是泥土。
寒松的身上压着厚重的功德金光, 听到灵璧问话,却看不清人影。掐算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他抬腿朝着道人的腰际踹了一脚。
和尚的力气本来就大,这具身体算得上瘦削,竟然被他这一脚踹下了两个台阶。
面门磕在一块石头上,像极了百子尊者的清俊容貌也破了相。
道人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贫僧以为, 是死透了。”
寒松结合这一系列的表现, 给了灵璧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道人光是在金杯秘境中便轮回了八世, 如此轻松便被你一根终葵弄死了?”
灵璧躲过地上血液流经的地方, 跳下台阶蹲在道人的尸首旁,指尖往他的眉心一点。
全然没有半分神魂存在,是真的死透了。
不知怎么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可又找不到什么别的证据,只能劝慰自己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台阶上。
此地凡人信徒数百年的时光里,都将这位道人奉为真神,如今瞧见真神死在自己的面前,可以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现在瞧见灵璧,也不敢叫什么仙子了。
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肩膀颤抖个不停,早先对仙人多有不敬,如今只能等着她发落了。
谁料灵璧摆摆手,朝着跪了一地的凡人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走,这就走……”
先前那位将灵璧和寒松绑起来的小胡子凡人,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招呼着乡里乡亲一起往观外涌去。
众人从这间道观主人那里见识过神威,眼前的几位又将道人杀了,想来手段肯定更多。不敢触灵璧的霉头,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灵璧拉住了一个跑得慢的。
凡人信徒回头给了那位一个你且珍重,来年我们会给你上坟的表情,转身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外跑。
“不要害怕。”
被她拉住的凡人抖如筛糠,灵璧对上这双惊恐的眸子,在交代之前还得开口安慰一番。
信徒点点头,抖得更加厉害。
叹了口气,灵璧放开了他,指着道观院落中四角的树:“鬼树,不好,砍了。”
信徒只是点头,眼中存满了对自己年纪轻轻就要驾鹤西去的忧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快走吧你!”
见状灵璧也不好继续安顿,给了个眼神让他离去,自己从腰间抽出宝剑,朝着墙角那株亭亭如盖的苦楝树走去。
那道人有几分手段,四株苦楝栽种在这儿,配合上道观坐南朝北的地势,就是无欲无求的圣人来了,六根也清净不了多久。凡人欲望会被无限的放大,想要长生,想要富贵,想要良人。
当现实无法满足的时候,欲望催生执念,执念引人入魔。
寒松站在台阶上,功德之光逐渐淡了下来,他的视野也重新恢复了清明。咣咣几声伐树的响动,他循着来源望了过去。
女修的清瘦的背影,闪着寒光的宝剑,砍在两人合抱粗壮的树干上,树叶随着剑光晃动着。挂着的那些金铃一般的果实,也跟着摇摇晃晃,更像是随风摇动的金色铃铛了。
仿佛除了伐树的声音,耳边还传来也若有似无的铜铃声。
寒松望着灵璧的背影,一时有些愣神。
“你俩在外头干什么呢?快进来!”
神殿内传出虞山道士的喊声,灵璧听到后大力一挥青虹剑,活了数百年的苦楝树轰然倒地。
提着裙角跑进了神殿内,往虞山道士身旁一站:“道长,发现什么了?”
即便方才见过灵璧的举动,虞山认为可以将她归为正人君子,可还是放不下先前心里的结。故而听到灵璧声音的时候,别扭的很。
“你不会自己看啊……”
话是这么说,可虞山还是握着自己发现的东西转过了身,要给灵璧详细的说上一说。
“你谁啊?”
不料转过身来,面前站着一个他根本没见过的女子,当即抓起拂尘指向她的面门。
“何方妖孽!竟敢在贫道面前使这障眼法!”
灵璧眉心皱起,抬起剑指了回去,毫不示弱。法力恢复,本剑修根本不怕你。然而余光里灵璧看到了剑身反射的虚影,才知道虞山为何如此了。
在百子城和宓月华换了脸,易容丹药失效,她恢复了自己的容颜。
果断的放下剑:“虞山道长,不瞒你说,我本来就长这样。”
恰好寒松进来,灵璧指着他朝虞山说道:“不信你问和尚。”
都不用问,对上了虞山满脸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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