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原本以为你会抛弃朕呐。毕竟朕做了错误的决定,不听你的劝谏,径直对魏吴国用了兵。如今倒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满朝文武口出怨言。”魏吴国皇帝头戴璎珞,眼里一片悔恨之色。
壬擎棋嘴边始终挂着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看后才开口道:“皇上何须自责。毕竟影响战争成败的因素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这一切未必是皇上你的错。”
“太傅当真这般认为?可是满朝文武的神色,想必太傅也看得见。”魏吴国皇帝的表情松动了几分,只是思及朝堂上那难掩的沉默,他的心情又瞬间变差了。
壬擎棋将白子放在棋盘一角,这才慢慢的出口道:“你错了,文武百官对于战败一事并无怨言。而且他们也不敢怨言,他们保持沉默就是因为他们再害怕。”
“可是朕之所以给他们薪俸,不是让他们来畏惧朕的。朕要他们办事,要他们负责朕与百姓之间的沟通,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那要朕怎么管理这偌大的魏吴国?”魏吴国皇帝当真觉得头痛了,以前并没觉得自家父皇管理这个国家有多么吃力。怎么一到自己手里,就哪哪儿都不对起来。百官用不顺手,连这些宫中的奴仆都用着不顺心。
听闻此言,壬擎棋眸色一沉,敛住脸上的笑意,径直跪拜在地,久久不肯起身。
“太傅,你这是何意啊?太傅,你快起来啊。我虽然是皇上,可你是我的太傅,是亲自把我扶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你不应该这样啊。”魏吴国皇帝当真有些急了,其实他就是一个急着证明自己有能力接管国家的孩子。等一遇到事儿了,他就忍不住缩回大人的后面了。
壬擎棋并没有起身,反而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沉稳的说道:“皇上,臣感觉很欣慰。皇上能知道从百姓这里思考事情,能知道百官和畏惧你的奴仆是不一样的,臣真的很高兴。”
“太傅,你起来说话吧。”魏吴国皇帝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其实他有些开心。毕竟大家都是喜欢听表扬的人,作为皇帝的他自然也不例外。他生怕自己做的不好,生怕不符合群臣心中的规则,结果他最敬重的人夸他了,他能不高兴吗?
壬擎棋摇摇头,径直说道:“正是因为皇上有了这份思维和考量,有些话臣不得不说。如果皇上因为臣这些话怪罪臣,臣也只好认命了。”
“太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魏吴国皇上不假,我手中的确握着生杀大权不假,可着并不表示我是一个随时准备砍人脑袋的昏君啊?”
壬擎棋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对着身着龙袍的皇上躬身做了一拱,道:“皇上,朝臣们之所以沉默不言,正是因为他们和微臣有同样的想法。皇上你是为了多方面力量才选择杀掉赤炎将军一家,你自有你的考量。可是对于百官们来说,这事儿就不是这么一会儿事儿了。”
“哦,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怎么想朕,难道他们认为朕是暴君吗?”在魏吴国皇帝的意识中,暴君大概是世界上最坏的君主了。其实他哪里知道比起暴君来,那些昏君更让人觉得可怕。
壬擎棋摇摇头,恭恭敬敬的道:“不,他们只是认为皇上你赏罚不明而已。不错,赤炎将军确实打了败仗,按理应该问责。可是咱们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战前赤炎将军本不欲出战,是皇上您下令他去战场的。而且赤炎将军身患重疾,行动由不得自己,所以被人从战场上抬离,那也怪不得他啊……”
“够了,你的意识是我不该处罚他吗?”魏吴国皇帝脸上显出了一副不耐烦,什么时候他连处罚人的权利都没有了。他是一国之君,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皇上。
壬擎棋摇摇头,继续说出自己的话:“不,臣说过赤炎将军战败而归,确实该罚。”发现皇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好转,壬擎棋才话锋一转:“但是,皇上罚的太重了。赤炎将军一家老小无罪,皇上何必牵连无辜呢?”
“太傅,我有点儿累了,事儿也好棋局也罢改天再说。”魏吴国皇帝背过身去,不再看壬擎棋。
壬擎棋无声的行完礼节,径直走出了皇宫。夜色正好,凉风不寒,想必城墙上那影赢曈曈应该不会太难受。在黑夜中向对方招了招手,壬擎棋才慢慢的离开皇宫。
此时魏吴国皇帝的内寝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服侍他的宫女和内侍都被他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此时只有他一个人。魏吴国皇帝望着那盘未下完的棋,思索着壬擎棋的话,眸光如同一潭沉水,静谧的让人看不透丝毫思绪。
只是这种静谧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男子脸上浮现了一抹痛苦,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魏吴国皇帝想不清楚了,真的是想不清楚了。先帝在临崩之前,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小心身边人,一定要早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