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唐反倒不紧张了,不,该说她一直就没紧张过。
轿子轻轻落了下来。
寅将军搓了搓手,冲着山壁谄媚道:“大圣?大圣?”
陈唐唐探头朝他说话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了山壁上的藤萝、苔藓和地上的青草,哪里有什么神通人物。
寅将军将腰哈的更低了,轻声慢语道:“大圣?睡着吗?”
他这副殷勤备至的模样活像是伺候自己爷爷。
陈唐唐屏住呼吸,又朝着他鞠躬的地方看去。
只见茂盛的草丛中,似乎划过一道金光。
陈唐唐捏紧扇柄。
四周寂静无声,然而,却又一种无形的气场弥散开,直压得人喘不上气。
寅将军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猛地后蹿一步,口中更加谦卑了:“都是我的错,大圣息怒,大圣息怒啊。”
寅将军像是尾巴上栓了炮仗一样,飞快地说道:“上次大圣教训的好,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不,按照约定,我应当将自己最贵重的宝物献上,我已经派人送来了。这个宝物可不一般,乃是方圆百里最美的女人,还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乃是我的心中挚爱,手中至宝……”
你可拉倒吧!
你这妖精连贫僧的脸都没见过,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大堆不要脸的的话,说的跟真的似的,果然,还是老虎的脸皮更厚一些吗?
寅将军摇头晃脑,搓着手道:“哎呀,我心中甚是不舍,可是没办法,既然是大圣想要,我怎么也会办到的,还望大圣爷爷您看在我一片赤诚之心上,饶恕我吧。”
寅将军眼睛一亮:“大圣爷爷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哈。”
说罢,他就踹了抬脚的小妖一脚。
“快快快,快走!”
他脚下像是踩着风,一溜儿烟地往山下跑。
远远地喊道:“大圣,轿子就给您放那儿了,您今晚就娶妻吧!”
话音未落,只见从石峰中突然蹿出一块小孩儿脑袋大小的岩石,直直奔着寅将军的脑袋削去。
任寅将军跑的飞快,也到底没躲过这“飞来横祸”。
“啊!”寅将军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因为他此时正处于坡上,又遭到此番重击,整个人便像是滚木一般,顺着斜坡骨碌骨碌滚了下去。
“将军!将军!等等我们啊!”
一群小妖怪迈着一双小短腿拼命追赶着满脑袋是血、不断往下滚的寅将军。
陈唐唐回头看那一路的血迹,又转头看向貌似藏了什么怪物的山壁,干咽了一下。
应、应该没什么。
阿弥陀佛,贫僧用金光护体,你这妖怪休想吃到贫僧的肉~体。
陈唐唐捏着扇柄,直盯着飞出石头的那处,呼吸渐渐放轻。
然而,等了好久,那处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若是山不来就贫僧,那贫僧就去就山好了。
陈唐唐捏着裙角,走下了红轿。
她等了一会儿,那妖怪依旧没有发飙。
看样子这个大妖怪的脾气不错。
陈唐唐一手捏着扇子,一手拽紧披帛,绣鞋轻移,缓缓靠近。
此时,她只能听见自己“沙沙”的脚步声。
她轻轻拨开一层灌木,正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金色的河流,不,那不是河流,而是谁的长发落在如茵草地上。
陈唐唐紧紧盯着篮子。
郑玉郎叹了口气。
青衣小娘子将篮子拿到胸前,慢悠悠地蹭了几下,眼睛像是带着小钩子,媚眼一抛,便朝她勾了过去。
陈唐唐的眼神顺着篮子移动,落在了她的胸前。
“呀,”青衣小娘子脸颊绯红,“大师在往哪里看呢?”
陈唐唐抬起头,与她对视。
小娘子的脸更红了,急促地转过头:“大师跟奴家来吧,要不然奴家日日夜夜无法安寝,这岂不是大师你的罪过?”
陈唐唐拒绝不得,只得由小娘子引着朝林子深处走去。
“我家就在前方,大师快随奴家来。”
“施主……”
“大师称呼奴家小青就好。”小青挎着篮子,捂着脸,眼神羞羞答答地在她身上一扫一扫,像把小刷子似的。
郑玉郎不住摇头,告诫道:“大师你可要克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啊?”陈唐唐望向他,目光澄澈,一眼就能望到底,哪有什么污浊的想法。
有污浊想法的纯粹是他自己。
郑玉郎轻咳一声,尴尬道:“大师能遵从戒律……很好。”
他转头望向前方的小妖精,出声问:“你对妖怪怎么看?”
小青背脊一僵。
陈唐唐:“妖怪跟人有什么不同吗?”
郑玉郎惊讶地看着她,连小青也转过身来。
陈唐唐看着小青的篮子,低声说:“只要妖怪不吃人的话,跟人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小青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篮子,她咬着唇,骂道:“你真是个傻瓜,妖怪和人怎么能一样。”
郑玉郎拢着袖子,脸上露出慈悲又凉薄的笑容:“是啊,妖怪和人怎么能一样?妖怪大多是野兽畜生成精成怪,野性难除,若是好好调教还能成为助力;若是没有束缚,那必然成为祸患。”
小青恶狠狠瞪了郑玉郎一眼,抓着篮子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甚至都忘了要引路。
三人又走了不一会儿,便看到前方的林子里耸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小木屋,木屋周边被篱笆围着,篱笆上攀着白色、紫色的野花。
小青冲进院子里,对着郑玉郎斥道:“别进来,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郑玉郎微笑,小青却像是遇到了天敌般,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一把攥住篱笆,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却还是倔强地盯着他。
陈唐唐看向郑玉郎,郑玉郎一下子抓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
也没这么可怕啊,为什么小青表现的就像是青蛙遇见蛇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