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在这小镇上娶了个三房……
“你还有钱金屋藏娇?”凤流这一问,倒是套出胡爷的老底子:“我私藏了军阀一箱大黄鱼!挪来自个用!这辈子都花不完!嘿嘿,老胡我可聪明着呢!”
“您自个还犯了案底哪?”凤流忍不住打趣胡爷:民国乱世,军阀手上捞的也是不义之财,胡爷这是黑吃黑哪!真是比狐狸还刁!
“有钱能当司令,能招兵买马占地盘!有钱就是天王老子!这什么世道……”胡爷嘴里咕哝着,下巴都搭在了桌面上,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老哥……”凤流定定地瞅着他,突然将脸凑了过去,胡爷闻唤一睁眼,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干啥?快快起开!起开!”这小子,嘴唇都快挨着他了,凑那么近干吗?
这一吓,可把他吓得酒意一减,清醒几分:他刚刚是不是跟这小子说了些什么?这小子该不会逮着他的把柄了吧?
凤流凑到他面前来,定定地瞅了他片刻,笑嘻嘻地道:“你还蛮可爱的!”
可爱?!
胡爷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慌忙往后一仰,失了重心,连人带凳摔在地上,半晌没起来。他这狼狈样,逗得凤流“噗嗤”一笑,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是宛如讲的,她觉得你蛮可爱,只可惜今生与你无缘,当不成你的三姨太。”
胡爷坐在地上,愣了半晌,突然跳起脚来,恼羞成怒:“你个疯子!别老在我面前提宛如!她死都死了,还能坐这儿跟你唠嗑?鬼才信!”话落,往桌面上搁钱结帐,掉头就走。
“老哥,你这是去哪?”
胡爷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劲一起,连走路都踉跄不稳,醉成这样,还能自个走回去?
凤流起身相送,胡爷却不领情,回过头来狠狠瞪他一眼,“别跟着我!”
凤流站着没动,目送他走出了十来步远,突然“咕咚”一声栽倒下去,直接醉倒在路边,嘴里含糊了几声,两眼一闭,呼噜声大作。
他这是躺在马路牙子上睡去了。
“……你放心,他醒来就没事了。”凤流目光一转,对着身边那个空座说道:“你也该走了,杀人者偿命,你那案子,我与胡爷都会追查下去的!”
话落,一阵风旋过,空座上像是有个声音轻轻叹息着,而后悄然离开,独独留下了一双艳红的绣花鞋,静静搁在那里。
凤流伸手将它拾起,摆到了桌面上,拎着酒壶,将酒水倾洒在这双绣花鞋上,而后,擦了根火柴,一把火点燃。
新娘出嫁时穿的喜鞋,红艳之色映在火光里,衬着妖蛇般扭动蹿燃的火苗,分外好看!
这火烧得不大,火焰里却有青烟缭绕不散,片刻之后,才渐渐熄灭,残留的余烬,被风一吹,袅袅散去……
凤流走到路边,背起醉卧在地上的人,朝着西郊野冢山去。
胡爷打着呼噜,路上就没醒过来,浑然不知自己竟被疯少背上了山,在天快要亮时,进了那座老宅子!
照样是捡着敲门砖,敲开了“夜来门”,一脚迈进门去,疯少突然听到“扑喇喇”一阵拍翅声,而后,有个黑影掠过来,冲着刚回门的他打了声招呼:
“少爷!少爷你回来了!”
凤流吃惊地抬头,却看到一只九宫鸟拍翅飞来,边飞边叫,很是聒噪。
这鸟怎么又回来了?!他给表叔置办后事时,不是将它托养在寿材铺子里了么?难道它是自个挣脱笼子溜回来的?还能熟门熟路飞到这老宅子里头等他?
“你不叫我‘侄儿’了?”吃惊归吃惊,他见了这只鸟,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却是:自个吃饭都成问题了,它这一来,他该怎么养活它?这鸟是吃素还是吃荤?
“少爷少爷,有客来?”九宫鸟通了人性似的,在这老宅子里有模有样的当起了“门丁仆役”,迎着刚回家的“主人”,不但改口唤他为“少爷”,还落到胡有为肩头,偏着小脑袋看看他,用喙啄了啄他。
“你要是个人就好了,能帮我照顾他!”凤流想着:要不要抓住这只鸟,拿鸟市上卖了,换几个钱来,度过这缺粮少盐的日子?没准还能换几斤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