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年纪小,做饭样式新颖所以很得陆家人的喜欢,对江慕水她一直挺同情的,说收拾东西,就弄了一个大行李箱,给她好好放在了里面。
邹明月一看见脸色却就变了。
她狠狠一把拉过大箱子来,扯开拉链,拿出里面的衣服来,一件一件地往外扔,抖开她的包,一样一样地往外抛,全抛出去!!
东西散落一地,包括内衣。
包括一张张的发.票收据,银行卡,和藏在钱包内部的结婚戒指。
四周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
拍照的都有了。
殷千城一直静默着没有管,只在这个时候紧紧抱住江慕水,让她全然趴在自己怀里,手轻轻摩挲过她的头发,耳朵,替她挡住那些外界的声音,一直用温暖的手轻轻顺着她的背。
不怕。
慕水,没事。
别怕。
“来来来,你瞅瞅啊,你瞅瞅……来江慕水,你看看东西齐了没有,都是不是你的?都过来看看啊……”
邹明月一件件揪出她的东西来,包括她在柜子内部,珍藏着的那件婚纱,也拎出来丢地下,踩两下说:“是不是你的啊?捡起来,赶紧滚,别留着脏了我陆家的地方,这东西你觉得我稀罕?呸,白给我都不要,捡起来啊你,捡起来滚……”
江慕水脑中彻底的嗡鸣一声,就像当初踏着一地的鲜血看到太平间里父母的尸体。
那种强烈到极致的叫做失去的感觉……攫获了她。
殷千城用最大的力气收紧怀里的人儿,轻轻抚着她的背,冷冷看着这场闹剧,冷笑一下看向陆远擎道:“我本来想着,但凡这里有一个还在乎她的人,我都还能为她争取一下,留在这里。”
“没想到一个都没有。”
他的目光饱含嘲讽地,落在了陆远擎的身上。
“如果叔叔阿姨都这么不喜欢慕水,那么留在这里的确没有意思,求得你们这些人的认可,能有什么成就感呢?”
殷千城轻轻打开怀抱,拍了拍江慕水的后脑,对她说:
“东西都可以不要了,慕水,捡一下必要的证件,我们走了。”
证件。
除了证件,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两年来在陆家的一切,积累下的感情,相处出的默契,曾做过的承诺,都可以,不要了。
江慕水红着眼睛,半晌停止了剧颤。
所幸呢。
所幸殷千城在这里。
否则她今天面对这样的场景,指不定会痛哭流涕成什么样子,即便她再坚强,那种被万人戳着脊梁骨唾骂或者同情的滋味,她经历过,就知道自己无法承受。
江慕水的手被殷千城扶着,她点点头,一跳一跳地走过去,捡自己的东西。
她很狼狈。
她自己知道。
但这是最后一次。
殷千城扶着她的胳膊,让她自己捡,到实在捡不到的,他会帮忙。
手突然触碰到了地上一个闪亮的东西——那是结婚两年以来,江慕水都从来没有戴过的结婚戒指,钻石的,像新的一样闪耀不已,她一直都塞在自己的钱包夹缝里,这一次像秘密一样被人甩出来了。
江慕水红着眼睛低头,看见了他手里的那枚戒指。
殷千城起身,把那个东西递给她。
冬日的太阳升起来,照耀在钻石戒指上,江慕水一下就被那闪耀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许久,她才慢慢拿过那枚戒指。
她推开了殷千城,抽吸着,踮着脚走到了陆远擎面前,小手轻轻暖住他苍老的大手,摊开来,把那一枚戒指放进去。
她记得当年婚礼上因为自己没有父亲,几位叔叔要请缨牵着她从红毯这一头一直送到她红毯那一头去。
陆远擎却不让。
他笑呵呵地说慕水跟我们是一家人,这场婚礼不分什么男方父母,女方父母,慕水我亲自来送。
于是陆远擎担当了父亲的那个角色,江慕水的小手挽在他的臂弯里,一步步走向远处的陆霖晟。
今天,这枚戒指还给他,也算是没有还错人的。
陆远擎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动作很僵硬地、剧烈颤抖着裹住她的手,要把戒指换回去,让她戴着,戴着,别摘!!
推脱中,戒指掉下来,“叮”得一声掉在地上,弹跳两下落在了石板的夹缝里。
江慕水鼻端红红的,看着那枚戒指。
她抬眸,对陆远擎沙哑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很对不起。
江慕水扭头,狼狈地踩过自己珍藏的婚纱,珍藏的一切小心思,走向殷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