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上。
此前那个使子午鸳鸯钺的山匪躺在同伴的身体上,仰面望着天空,嘴唇嚅动了几下,眼睛渐渐失去了神彩。
在他的心口处,鲜血染红了衣襟,空气中弥漫着浓浊的血腥气,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一剑穿心。
剑吟悠扬,游侠儿轻轻一抖手中长剑,沾染的血水倾刻间抖落,剑刃恢复为原来的光可鉴人,仿佛犹有余力。
剩下不到原来一半的山匪们浑身颤栗的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惊恐,面对剑术如此超绝的对手,他们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无论怎么拼命,也依然如同以卵击石。
山匪们的士气登时跌落至无底深渊,战意全无。
“大当家死了!”
也不知是谁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突然大喊了一声。
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对死亡的恐惧,仓皇嚎叫着作鸟兽散。
“逃命啊!”
“快跑!”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
片刻的功夫,尸横遍地的官道上,只剩下几声微弱的呻吟,幸存的山匪逃了个干干净净。
“好,好厉害!”
春管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低估了那个游侠儿的身手。
能够放出收服大黄岭众匪这句豪言,以这样的剑术,对方说不定真能成!
一旦消除这片群山中的匪患,不啻于造福一方,道路畅通后,封狼道与关华道必然来往更加密切,许多货物都能够更加便宜的运输到各地,百姓们也能够得到实惠。
游侠儿收剑入鞘,重新捡回了自己的斗笠,掸了掸上面的灰,重新戴上,然后寻回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悠哉游哉的继续上路,甚至连多看一眼满地山匪尸体的兴趣都没有,仿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人一马走了十几步,忽然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商队所在的位置,什么也没有多说,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迷蒙的清晨山雾中。
“管事,我们怎么办?”
商队护卫头领提醒春管事,他们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庚字商队已经来到大黄岭的中心腹地,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退回去颇有些不甘心,可是前进又有可能被卷进那个游侠儿惹下的麻烦里。
春管事也不曾料到这一趟竟然走的如此风波不断,他有些为难的沉吟起来。
“走都走到这儿了,难道还要退回去兜圈子?”
与招惹上那些山匪相比,再走回头路更让李小白感到心塞。
春管事看了看李小白,苦笑着说道:“呵呵,继续往前吧!”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邀了这位李公子同行,不然他还真的没有胆量带商队继续前进。
至少这位李公子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之人,这是商队所有人此行最大的幸运。
商队护卫们将山匪们的尸体搬到路旁,连那些奄奄一息垂死的山匪也不例外,没有人会试图救治那些苟延残喘的垂死者,且不说是医石无效的致命伤,更何况这也是盗匪们的命,死在哪里便埋在哪里。
在商队里一直存在感很低的致笃大师站在那些尸体旁边,手中拨拉着佛珠,不断吟颂着往生咒,希望那些恶人下辈子能够做个好人。
似乎一直以来,致笃大师为其他人所念的佛经,最多的便是这往生咒。
“南无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颂完往生咒后,致笃大师摇了摇头,他的慈悲之心见不惯这些杀戮,哪怕死的是山匪。
在他看来,这些山匪若是能够悔悟并改邪归正,便是善果。
李小白来到致笃大师身后,忽然说道:“大师,苦海既无边,回头又怎会有岸?”
致笃一怔,又念了一声佛号,苦笑道:“施主深具慧根,贫僧见教了。”
李小白对这些山匪的看法正好与他相反,横竖是人渣,不如死了算球,早死早超生。
李小白忽生促狭之意,问道:“大师为何修佛?”
致笃大师神色肃然地说道:“得证菩提,大清净,大自在!”
“大师为何只自渡,而不渡人?”
李小白提起嘴角,熟悉他的人若是看到这个表情,便知道这小子要开始使坏了。
这句话的意思似乎在嘲讽致笃大师光说不练,只会站在边上说风凉话,若是更加不客气些,便是冷漠无情,与佛家的大慈悲完全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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