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姒在半道上下了车,来探望母亲也是临时起意。
许是见到了唐正雄,看他现如今过的这般狼狈,勾起了藏匿在内心深处的种种回忆。
她曾以为看到唐正雄过得不好,她会痛快开怀。
可实际上,不管唐正雄现在多落寞,过得多痛苦,都激不起内心的半点波澜。
那积压在心上许久的大石非但没有被挪开,反而更加沉重了。
她只有站在母亲的墓前,才能吐露心声。
唐姒想亲口告诉母亲,唐正雄过得不好。
那个负心汉,在时隔多年后,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可是迟来的公道还能算得上是公道吗?
唐家已经落败了,家也已经散了。
母亲死了那么多年,也许早就步入轮回了。
她还会在意这些凡尘俗事吗?
会在意的人,终归只有唐姒她自己吧?
唐姒从半山腰下来,在山脚下见到了正停靠在一侧等候着的车。
她上前,拉开了车门坐上去。
比较让她意外的是来的人不是司机而是温朝。
唐姒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温朝有问必答:“接送您的那辆车出了点问题,司机刚送去检修,所以只能由我来接您。”
唐姒哦了声,倒是没再追问。
她只是单纯好奇,并未觉得温朝到这儿来有什么不妥。
温朝笑笑,他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地儿。
总裁这两年将这地方收拾的很是清静,而且几乎每年都会来扫墓。
所以温朝是真不知道该说总裁是太无情还是太多情。
当他们以为唐姒死了并且还帮她立了一个衣冠冢的时候,总裁从未去祭奠过,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那时,温朝心底对总裁多少也是有点不满的。
他想着,唐姒也没做错什么,无端端送了命,还是被他们给连累了的。
于情于理,总裁这个枕边人都不该这般冷漠才是。
人死后,竟连去看一眼都不肯。
可是厉爵城的举动,着实让人费解。
他不肯来看唐姒,却每年都会在清明节时来这里给唐夫人扫墓。
直到那时温朝才懂,总裁对唐姒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他心底对唐姒或许还是有那么几分歉疚的吧?
温朝凝神,笑着问:“唐总,直接回公司吗?”
唐姒视线落在窗外,闻言一顿,她沉吟片刻轻轻摇头:“不了,送我回酒店吧”
温朝诧异,他鲜少听到唐姒会主动要求送她回去休息。
他必须承认唐姒很用心。
哪怕她对总裁心存芥蒂,但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后,她仍是尽心尽力的帮忙。
有时,温朝都觉得唐姒真的太过善良了。
善良过了头,只会容易被人算计。
见温朝不说话也不动,唐姒反问:“怎么?还有其他事要我做?”
她今日行程简单,虽然前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但好歹该做的都做了,大部分被迫停滞不前的项目也都慢慢重新上了轨道。
她身上的担子多多少少轻了点,越能有个喘气的机会了。
唐姒是感觉头有点疼,她近日有意在克制对药物的依赖,所以身体很乏累,精神自然也不会比常人饱满。
她有点累,想着今天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忙完了,最重要的事也差不多谈妥了,便想着回去躺一躺。
温朝哪敢儿有意见?
他就是有点惊讶罢了。
温朝说:“我送您回酒店休息。”
说着,他便重新发动了车驱车驶离。
载着唐姒的车前脚刚走,后脚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轿车便开了出来。
从山上下来的女人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开口下令:“跟上去。”
负责开车的男人不敢耽搁半分:“是,红姐。”
车上坐着三人,女人独身一人坐在后座。
坐在副座的男人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哈气擦拭着镜片,慢悠悠地说:“红姐,老大不是说过让我们最近收敛点,现在还不是我们露面的时机吗?”
女人脸色未变,只在他搬出老大后,眸中掠过一抹隐晦的狠色。
她勾起艳红的唇:“姜赫,老大也说过往后行动一切听我指令,我怎么说你照做就是了。”
姜赫漫不经心的笑,笑容温润无害:“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怕暴露吗?正值多事之秋,老大又俗事缠身脱不开手,我们这些当手下的当然得尽心为老大着想,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老大添麻烦啊!”
他话说得委婉,只是话中锋芒从未掩藏过半分,甚至大有要压过对方的意思。
女人脸色并不好看。
尤其是在姜赫语出不逊后,就更加难以控制脸上的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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