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没说清,苍钥便最先去了趟荷塘小院,发现苏澈房里空无一人,再去了小桥流水,才见到一张皱巴巴的字条放在桌上。借着东方刚刚透出的一缕光,他拿着字条走到院中,看清了纸上的字……
青玄在苍钥身旁落下来,“师父打发我去取药了,一回来就只看见这张纸条。”
“别说了。”苍钥的声音像裹了一层霜,想到苏澈至少已经独自离开了一整夜,他心里便是一阵疲惫。抬头看见像观光一样从大门闲庭信步进来的青泽,苍钥微微一叹,低声道:“算了,随她去吧。”
随她去吧。
如果从一开始可以这样想,又何必坚持到现在这个地步。
东方一层白光此时已渐渐耀眼,当第一缕金色爬上辙园东面的院墙,再慢慢照射在苍钥脸上时,齐于他下眼睑的面罩像是被光线灼烧了一般,开始向下渐渐退去。
他一身灵力猛然间被抽得一丝不剩,这让敏感的青泽抬眼向他看了过来。没用多久,苍钥的面罩已经化为乌有,完整的五官和苍白的面色显露在天光之下。
青泽只是片刻的愣怔,之后,他默不作声缓缓别开了视线。——原来那张脸并不像他的生父宣铎,反而有七八分随了他的母亲月晰。俊美之余太过苍白,以至于让那双墨瞳看起来格外幽深寒彻。
此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了院门之外,“殿下可起来了?”
青玄去应门。这个时间进来辙园,必然只有皇上的个别贴身随侍。果然,两名随侍都是青玄的熟人,来邀二皇子和苏澈早朝之前与皇上一起用早膳。青玄先应下,将人打发走了。
宣璟辙平日里向来衣着素淡,而此时他卸去面罩却仍穿着苍钥的黑袍,便将那一张脸衬得更没了血色。
靠着院墙,他头痛欲裂,不断揉着眉心,却止不住眼前的眩晕。青玄回来正看到青泽突然伸手扶了他一把,心中大急,赶忙从怀里取出药盒。
“没事。”宣璟辙虽然如此说,却接过药盒,慢条斯理取了一颗丹药含入口中。“最近几天要被璟旻烦死,今天若他再敢来,打出去。”
青玄自然知道这些天祁小王爷总缠着他赶场子,可如果他说自己不去,祁小王爷也没那么大脸揪着不放。再说,这么一点屁事也拿来当自己要犯病的借口,难免牵强,好在青玄有从不痛打落水狗的善良。
青泽并不多话,离得不远不近,看着青玄熟练地帮宣璟辙换去衣袍,为他倒水,又多吃了一颗药,直到宣璟辙的脸色稍缓,二人才算出了园子,往皇上的寝宫去了。
独自被留下的青泽看清了那张桌上的字条,明白刚才二殿下突然要死不活是怎么个道理,不禁轻笑,没太当回事。
在辙园里走了一遭,四处冷清,虽种满了珍贵花草,还养了几只翠鸟,整个园子却无生气。想来园子人气不足只是一方面,宣璟辙这个半生不死的主子才是真正毁了这院子的元凶。来到荷塘小院时,他才能感觉到院子里还未散尽的活气。池塘荷叶枯败,几条色彩鲜艳的肥鱼倒游得欢实。他静静瞧了一会儿,正要步出月亮门时,一丝缥缈的灵息似有似无与他擦身而过,青泽倏然停下脚步,可那诡谲的一瞬又无处寻觅了。
他站定在门内,再回望整座不大的庭院。许久之后,他沉下浮躁,飞身上了屋顶,闭目凝神,盘坐下来。仙力顷刻间四下散开,辙园之内,青泽一族不同寻常的仙力已溢满了每个角落。三炷香后,他缓缓睁眼,眼中惊疑明灭。
“我能帮你把苏澈找回来。”青泽一看到宣璟辙返回辙园,就开门见山直接道:“你要不要我帮你?”
宣璟辙双眸有些暗淡,“她带了玹紫玉符,不好找了,早知如此不如学学魔修,种个符咒在她身上。”
青泽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不必担心。找到之后你便来罢,是不是能劝她回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青泽说完,人已不见。
宣璟辙定了定神,转头上下打量了一阵青玄:“你与青泽同族,可他鼻子比你好使?”
青玄瞪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仙君有什么能耐我这样的自然没处猜去,不过皇上让殿下带苏澈去天山呢,我看就算青泽仙君找到她,她也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宣璟辙惆怅,“原来你也觉得她不愿去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