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间。
芽衣摇摇头,就直接大摇大摆地往柳洞寺里走去。迪卢木多倒是想拦住芽衣,奈何委实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芽衣慢吞吞地从门槛跨过去,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很快就化作一个小黑点,被萦绕在寺庙附近的黑屋所掩盖。
迪卢木多突然就特别难过。
那种难过,是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在眼前,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难过。
……
……
芽衣曾经“见过”柳洞寺下的大空洞。
在第五次圣杯战争时,Caster美狄亚将其改造成了魔术阵地,展现了正统Caster应当如何稳扎稳打地打圣杯战争;同样,在手游FGO的序章里,黑阿尔托莉雅曾经镇守在大空洞里,等待着主角结束这个特异点;
但现在,柳洞寺下的大空洞,和芽衣曾经“见过”的两个形态,都完全不同——它竟然真的空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是在空洞的最中心处,放置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石碑。
……这是什么情况。
芽衣走过去,站在这块石碑之上,因为太过震惊而屏住了呼吸。石碑上简略地刻着几个字,每个字,芽衣都看的清清楚楚,但由于太过清楚,反而让人震惊。
上面写着:
久世芽衣之墓
久世……芽……衣……之墓……
冷飕飕的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灌进了芽衣的衣服里。她的衣服很厚实,但一点也不能阻止少女的体温一点一点地变冷,她想大口喘气,但是做不到——
是,是了。
她的肺已经被摘走了。
她怎么能够呼吸呢?
芽衣有所预感地往她来时的方位看去,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凝结出了一道黑雾凝结的浓稠人影。它——或者说是,她,缓慢地往芽衣的方向挪动,带着黑暗,死亡,腐烂,和霜雪的气息。但芽衣没有躲避,她好像已经丧失了活人应当有的喜怒哀乐的能力了。
黑雾每往前走一步,身躯就缩小一点点,姿态就更像是人类一点点,当对方站在芽衣面前的时候,那已经是一位穿着华美的黑色礼裙,裙摆上镂空着仿佛孔雀尾羽的花纹,超出人类想象的精美。她头顶盖着同样镂空的头纱,挡住了一半脸。
然而,对方露出的另一半面容,几乎和芽衣一模一样。
芽衣就这样和她对视着,仿佛镜子里外的人在彼此对视。最终,芽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圣杯呢?”
带来了死亡和毁灭的女神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芽衣,回答说:“你忘了吗?圣杯……圣杯不是一直都被你带在身上的吗?”她说着,伸出手,按在了芽衣的胸口。她的手指没入了芽衣的肌肤里,仿佛那只是一个空洞的幻象,然后,一个金色的圣杯就被死亡女神从芽衣身体里取出来。
金色圣杯在昏暗的空间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是了,是了。
明明真相就摆在芽衣面前,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久,芽衣都对此视而不见呢?
她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被掏空了大半的身体了,是什么在维持她仍然活着的假象?
是圣杯。
第四届圣杯战争的御主已经满员,咒令早已经发放完毕,所有从者都已经响应召唤——又是什么给了她令咒,是什么让她成为了御主,又是什么给之前只是普通人的芽衣,足以供应迦尔纳全力出手的魔力?
是圣杯。
这样明摆着的事情,她为什么会视而不见?!
死亡的女神温柔地捧起芽衣的脸,这个时候,芽衣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泪流满面了。那位女神温柔地揩去她脸上的泪花,然后给予了芽衣一个仿佛永恒的死那样的拥抱:“别怕,别怕……余来了,余按照约定,来接你了。”
不,不……
……她想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结局!
然而,这个拥抱是那样黑暗,是那样冰冷,是那样沉重,就像是重若千钧的海水将芽衣压在了世界尽头。那里空荡荡的,除了死亡和毁灭,什么也没有。
黑色的烟雾缓缓散去,这位不知名的死之女神,依凭在相性极佳的人类身上,终于以A.venger的职介,以疑似英灵的身躯,降临于世——她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矗立在大空洞中心的墓碑,终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