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琊想找出宫里的巫蛊师,就先激怒兔狲,等巫蛊师去找兔狲的时候,一人一兽一拍即合。然后白琊说要上山猎杀兔狲,巫蛊师混在队伍里一起上山,趁机动手。”沐晴掰着手指头,整理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那为什么要带上我?”
“加一重保险。”夏远山点向另一个水滴,“你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谁都想把你接过去聊聊天,坐一坐。”
沐晴听出了话里的揶揄,朝他翻个白眼。
“有你,还有个不知怎么居然唤得动的灵兽,再不动手,岂不是傻子?”夏远山一点也不介意,“白琊这次志在必得,是一定要把巫蛊师杀了的。”
“他难道就不担心兔狲会反过来打败他吗?”沐晴觉得,白琊实在太冒险了。
“不担心。”夏远山似乎很清楚白琊的行事方式,“他在杀幼崽的同时,已经探知了兔狲的实力,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把你带上。再说,要是万一你真的被抢走了,他还有我——这个万一,是他要拔掉肉中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是不是只要我不在王宫,或者离开了白琊的能力范围,你就又能随时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在哪里了?是不是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找到我?”沐晴想当然地认为,一定是这样。
夏远山看看她,未置可否。
沐晴也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回答,因为她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巨灵兔狲身上。
“说起来,那只大猫也怪可怜的。”得知了来龙去脉,她动了恻隐之心,“说不定就是过来旅个游,住几天,好端端的,先是孩子被杀,后来自己也完了,哎——”
夏远山笑起来,拍拍沐晴的头,没再说什么,做自己的事去了。
沐晴也不再开口,呆呆地坐着,总是忍不住会想到一身血淋淋的兔狲,还有云霞那悲伤又绝望的眼神。
不断浮现的场景太多,扰得她心乱如麻,不知不觉的,月亮已升起老高。
夏远山开门,关门,拿进来一些茶点:“时间差不多了,到月光下去吧。”
沐晴回过神,看看他,突地有些奇怪:“你是不是不舒服?”
夏远山一挑眉:“怎么了?”
“平时总觉得什么都瞒不了你,今天……”沐晴思索着合适的词。
夏远山等着,要笑不笑的样子。
“说不清。”沐晴放弃了,“就是好像没嫌我烦。”
夏远山慢条斯理地斟上茶,喝一口:“本想让你一个人静静心的,既然不习惯,那么……”
“习惯习惯,很好,非常好,谢谢。”沐晴忙不迭打断他。
夏远山再喝一口茶,不响了,伸手把沐晴送到了月光能照到的窗台上。
沐晴闭上眼,盘腿坐好。
她原本以为,今晚是肯定没法排除杂念,好好修炼了,可谁知,才一会儿工夫,她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月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渗入体内,像温泉,各处流转。
沐晴尽管已能感知,但还是无法引导月光的流向,只能跟着,随着月光稍作停留或一泻而过。
“沐晴,沐晴啊。”有人在轻唤,声音如喘息。
沐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并未理会。
呼唤不停,一声接一声,不疾不徐。
沐晴开头还不在意,越到后来,越是被唤得心烦意乱,便睁开眼,四下里寻找。
房间里空无一人,夏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谁?谁在叫我?”沐晴提高了音量问。
“我,是我。”那声音软软的,很是娇嗲。
沐晴一愣,难以置信:“云霞?”
声音轻叹一声:“你真好,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你还活着?你在哪里?”沐晴转头四顾。
“闭上眼。”云霞说,“你想见我,就能看到我。”
沐晴依言照做,再睁眼时,果然见云霞袅袅婷婷站在面前。
“你……我以为……”沐晴正坐在窗台上,窗外是一片矮灌木,时不时有巡逻的卫兵经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霞微微笑了笑:“我想来跟你道个歉,对不起,那时候不应该把你往煅神火里拖。”
沐晴也笑笑,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并不忠于白琊,你是个奸细,荼戎也是,对吧?”
“对,我是。”云霞大方承认,“但荼戎可能是,可能不是,我不很清楚。我只是得到指令,跟他进宫,留在陛下身边。”
沐晴张张嘴,很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但转念一想,云霞也不知是谁的人,如果自己太相信她,难保不会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云霞没有再开口,只愣愣地看着沐晴,同时,身体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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