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亮,行礼后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一位姿色形态俱佳的丫鬟走出来,嘴里说着,“荻公子来的正巧,小姐刚好醒着,神志也清楚,公子请随我来。”
小歪见她容颜秀妍,举止大方,又称瞿苒为小姐,便知她是瞿苒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宣茈了。
屋子里香喷喷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吹进来几缕凉风。瞿苒的绣榻前立了薄纱刺绣的屏风,将小歪拦在外面,几声咳嗽传出来,听起来极为虚弱。
“你们都出去,”瞿苒说,“留我和公子说话。”
她的声音轻轻细细,小歪这个纯直女听了都止不住心疼,心想这是真的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么,怎么几天不见,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宣茈十分听话,晓得自家小姐有多想见这个人。她招招手把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叫了出去,只留瞿苒和小歪两个人。
“公子,您能靠近些么?”瞿苒叫她。
小歪想了想,绕过屏风,停在瞿苒床前。
瞿苒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正在发烧,两颊和眼睛都是红的,她正费力抬起手,伸向小歪。
好好的鲜活的的一个美人变成这个样子,小歪即便没有男人的怜爱,女性的母爱也被激发起来了。她歪坐在床边,握住了对方滚烫汗湿的手。
“公子,”瞿苒轻轻说,“阿苒终于又见到公子,如此死也无憾了……”
小歪把卜卦的工具递黎濯手里,让这个资深半仙儿来操作,自己负责胡诌吹牛。“您卜远虑还是近忧?”
令霄一更是好奇,“两者可有什么说法么?”
小歪面不改色十分认真,“近忧十两,远虑二十两,大凶三十,概不议价,谢谢。”
令霄一:“……”
令霄一扭头向随从要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到小歪面前,“近忧,远虑,大凶大吉都算一遍,剩下的不用找了。”
小歪盯着这张银票,眼睛都能放出光来。
她歪着脑袋,“您不担心我骗您么?”
“倒也是。”银票被一点点抽回去。
小歪跳起来,“别别!我能验证!您去年祭天祈福的礼服临时出了岔子,还是康宁郡主想的办法帮您躲过大不敬的灾祸。国师大人,我说的对吗?”
令霄一的手指停在桌面上,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此事康宁答应我不为外人知晓,你是如何得知?”
黎濯退了一步,捂住眼睛,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天天给自己找麻烦的蠢货。
“都和您说了,这是我算出来的啊……”怎么说怎么错的小歪好委屈,“我一贫苦白身,哪有福气与康宁郡主相识,并非郡主将此事道出。”
他娘的算个命真累。
令霄一收回手,见小伙子垂头丧气,连银票都没兴趣收了,决定姑且按下不表,先听听这人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怎么还不开始算,酬金还在这里摆着,你是要赖账么?”
小歪闻言,立马振作精神,和黎濯相互配合倒腾了一出可笑的装神弄鬼,她对着铺了满桌面,除了正反再看不出别的来的铜钱仔细研究半晌,才抬起头来高深莫测地说,“大人,一月之内,或可见血光,勿近金石兵刃。”
“嗯。”令霄一不甚上心,“这算近忧,远虑呢?”
“您只能活到三十三岁。”
“……”
更让她吃惊的是,瞿苒居然要死了!堂堂女主好不容把瞿家那些乌七八糟的竞争者踩在脚下,还没来得及发展一下爱情线,就要死了?
荻安和许西雅要小歪给个解释,小歪挠头,她自己还搞不清楚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荻安脸色不虞,“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你生病一事,郡主不仅知道,还让人送药过来,事无巨细嘱咐良多,分明是和你熟识。你如实说来,什么时候和郡主有的交集,又是如何生出的如此情谊?”
小歪焦头烂额,“这……孩儿与她并没有什么情谊啊。若说交集,如果算的话,倒是有过一次,不过孩儿差不多都要忘了,哪里知道郡主她老人家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许耍贫。”许西雅也是一脸慎重,“发生了什么,你快说。”
小歪便把从全聚豪出来遇上瞿苒和她的丫鬟,然后一路狂奔最后到金陵的事说了一遍,不敢添油加醋,就是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