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解边陲之乱?”
太子李孝敬觊觎她美色多年,深知她与李景喻有婚约在身,却以李景喻用兵如神为由,规劝圣上拒不发兵救援北境。更以此胁迫阿耶将自己嫁给他。
而众所周知,嘉宁帝年迈昏庸,朝政之事多被太子把持。
太子居高临下逼视她,眼含威严:“蒹葭,莫要惹我生气。”
顾蒹葭端着酒盏的五指收紧,迎着太子隐怒的目光,朱.唇轻启,“太子表哥,蒹葭已做了该做的,这时候,是不是该太子表哥履行承诺......”
她话音未落,忽的,门外响起数道纷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仓惶的声音传入房中。
“怀溯镇危机解围,恭郡王李景喻一骑突围,混入敌军擒住叛军首领,逼退叛军退守沃野镇,方才拎着叛军首级进京面圣,却被掳夺了爵位。”
“此刻,他正朝这边来了。”
“怎么不拦住他?今日可是太子大喜的日子,不易见血。”
“......谁也拦不住啊。”
“何况......何况还是圣上允了恭郡王过来的。”
阉人尖细焦灼的声音透窗而入,顾蒹葭怔忪一瞬,随着房门被人踹开时,松了执酒盏的手,不可置信的念出那个索绕心头的名字:“景喻......”
酒盏应声而落,酒水撒了一地,灼痛了她的眼,又灼痛了谁的心。
李景喻身上铠甲破损数处,周身血迹斑斑,英朗的面庞,薄唇擒着一缕浅笑,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嗓音低哑:“阿葭,我来迟了。”
他面容枯槁,眼眸深处带着柔意,说话时,唇边溢出来几缕血线,朝她踉跄走来,已然是......将死之昭。
顾蒹葭眼泪决堤而出。
“太子表哥,你答应我的什么?”
她惊怒的转望太子,厉声呵斥,正要奔向李景喻,手腕却被太子拽住朝后疾退几步。
太子另一手从袖中掏出匕首,划在手臂上,朝门外围拢过来的府兵厉喝:“恭郡王行刺本太子,其罪当诛。”
顾蒹葭瞪大双眸望向太子。
此刻,一群穿着布衣的府兵从门外蜂拥而入,瞬间围拢住奄奄一息的李景喻,将他围在人群中间。
火光电石间,顾蒹葭全身如遭雷击,双眼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中,她怔忪的望着李景喻。
原来如此,理应如此。
她突然忆起几个月前,阿耶垂首顿足哀叹:朝中奸佞小人.弹劾李景喻手握重兵,恐有夺位不臣之心。
李景喻在北境民望甚高,又是皇亲贵胄,此次嘉宁帝对北境生乱熟视无睹,任由李景喻私自出兵平叛。待北境之乱耗掉李景喻大部分兵力后,若李景喻活着回来,再治他个越俎代庖的罪名,自此,除去李景喻这个心腹大患。
太子娶自己,不过是为了引未死的李景喻回京伏诛。
太子一声令下。“杀。”
敌众我寡,胜负已分。
眼前刀光剑影中,李景喻徒手杀了十多人后,终于不敌,倒在了血泊之中。
顾蒹葭浑身发冷,肺腑却灼烧般的疼痛,她重重咬在太子禁锢她的手臂上,腥红的血充盈满嘴,却不及她心头悲痛一分。
太子暴怒甩开她,她一头撞在小几上,血水顺着额头糊了满脸,她踉跄着朝景喻爬过去,将浑身浴血的他搂入怀中。
门外稀疏月色撒进来,照亮了他硬.挺的面容,他呼吸几不可闻,双目悲伤的望着她,断断续续的道:“我....从未后悔。”
“下辈子......换我......等你。”
在她泪水朦胧中,李景喻唇角含笑的咽了气。
她双眼阵阵发黑,肺腑灼烧难忍,连着全身骨血如同烈焰焚尽,灭顶的痛意顺着喉咙,涌.入嘴中。
她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同时,鲜血从鼻孔,耳朵,悉数流下,身子无力后仰,软倒在了李景喻身上,却是中毒了。
弥留之际,她瞥见太子睁着惊恐的双眼,朝门外厉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她却是瞥了眼,门外一闪而过的一角绿罗裙,不知何人给她下的毒。
闭目之时,脑中突然响起她年少时,李景喻眼含戏谑的凑在她耳畔轻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