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的绿皮火车回县城,可六天前,她再也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一过24小时,她就马上去公|安局报了案,天天打电话去问,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然后她就偷偷去印了传单,让娘家弟弟帮着到市区广场去发。她自己,也每天出去在大街小巷贴。
“妈,我是汐汐。”沈若汐做了会心理准备才叫出这个称呼。
电话里的陈素玲闻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你个死女娃子,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你!”
作为一个未成年人,被拐卖后解救出来,是不可能不联系家长的,所以沈若汐也没瞒陈素玲。简单说了下经过,重点告诉她,自己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素玲听得惊心动魄的,得知沈若汐现在已经被解救出来,人还在秦省,立刻表示要去接她。
“不用了妈,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
沈若汐知道原主家里是怎么个情况,哪里还能让陈素玲来接自己,这样一来一回就要多出两趟车费了。
正说着,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啪啪两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人身上的声音,然后就听见电话里的陈素玲闷哼了一声。
“这他|妈都几点了,还不做午饭!你想饿死老子!”一个有些粗粝凶暴的大嗓门骂道。
“我马上去!马上就去!”陈素玲忍痛赶忙回道,“找到汐汐了,我跟她说完马上就去做饭!”
“妈个赔钱货,丢了就丢了,找,找个屁!饭都不做了,我看你是翻了天!”
伴随着那个男声的,又是一阵皮肉相接的声音,陈素玲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结合原主的记忆,沈若汐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怒火和担忧。
原主那个人渣爸沈建军,又在打她妈妈陈素玲了。
这种打,不是一下两下就算了,而是会打到手软了为止。喝酒了打,不高兴了打,稍微哪件小事做得不满意也要打,甚至说话一个字没对,还是要挨打。
陈素玲几乎长年累月身上都是整片整片的青紫色。
不是没报过警,但家庭纠纷片区的警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后来次数多了就根本不出警了。
邻居们曾经也是来拉过的,沈建军连邻居一起打,时间长了就没人敢再来拉。
离婚,也是提过的。提一次打一次,甚至有一次打到骨折。记忆中甚至有一次到法院起诉过,沈建军提着刀到了陈素玲娘家,威胁如果不撤诉,就要砍死她弟弟全家人。
沈建军是个浑人,在他们那个十八线小县城里,黑道白道都有些背景,陈家人根本惹不起,最后陈素玲只能撤诉,回家又被毒打一顿。
可即使如此绝望,陈素玲也从来没想过自杀。她死了倒是解脱了,女儿却要遭殃了。没有她护着,沈建军的拳头和棍棒就会更多地落到女儿身上。
*
回到秦省省会长安市,在市局里做了笔录。
刘晓莹是本地人,当场就被赶来的父母接回家了,张春雨也很快被她在长安的朋友接走。
他们似乎都觉得被拐卖是件很耻辱不堪的事情,根本不愿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再多接触,办完手续直接就走了。
沈若汐是未成年人,暂时还没有家长来接。打拐办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
陈素玲刚被沈建军打伤,腿伤得很重,根本出不了门。下午沈建军上班一走,她就打了电话让自己亲弟弟陈林来接沈若汐。
但陈林的工厂又是那种不能随便请假的地方,他也要养活一大家人,总不能为了接外甥女把工作弄丢。于是陈素玲只好给长安打拐办这边打了电话,请求他们照看沈若汐两天。
家里的经济状况,通过原主的记忆她已经摸得很清楚了。母女两人经济来源基本都要仰仗沈建军。
并非陈素玲好吃懒做。她原本也是有份工作的,却因为常年被沈建军毒打时不时就要请假被辞退了,小县城就那么大,听说了他们家的那些事,渐渐就没人再愿意雇她,她只能做些零工来攒点钱。
沈建军只会给她一些日常家庭开销,而沈若汐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之类的,经常是心情好就给,心情不好就不给。不给的时候,就只能拿陈素玲那点微薄的私房钱来填。
上个学期期末,沈建军那个开理发店的情妇王芸丽在他面前挑拨,说女孩子送去读再多书也是别人家的人,不划算。
于是沈建军发了话,高三就不让沈若汐去念了。所以,母女两人目前还在艰辛地攒沈若汐下学期的学费。
这样的情况下,当然要尽量节省开支。沈若汐走南闯北多少次了,跨省回家根本不算什么事,何必要多花两趟路费呢。
但警队觉得她是未成年人,坚持让她在招待所住到家长来接。因为还在办一些手续,所以沈若汐依然留在打拐办一分队的办公室里。
看了刘晓莹和张春雨两人的笔录,得知竟然是沈若汐赤手空拳救出她们的,打拐办一分队众人都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