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连招呼都没打, 套了外套就走了。
关门的时候沈惊蛰把他的钱包丢出去, 两人在半掩的房门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惊蛰笑骂着踹了他一脚,长而浓密的头发随着动作晃了一个很激烈的弧度,一阵风似的又跑回了房间。
她用背顶上门, 身上还穿着那件紧身的军绿色工字背心,刚才的剧烈运动后, 背心胸口处氤湿了一小块, 长发披肩,之前盘好的发髻早就因为翻滚乱成了一团。
她就这样站在门边对他笑, 眼睛亮得人心颤。
真正的, 撕开了八年的时间长河,离开压抑冷漠的沈家祠堂, 笑的毫无芥蒂。
江立被钉在原地, 看着她走回到垫子上,对着他招招手。
“来一局?”沈惊蛰歪歪头。
“什么?”江立傻兮兮的, 三石先生玩弄亡命之徒的气势消失无踪, 手足无措的像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自由搏击。”沈惊蛰低头, 把头发重新扎成发髻,“我看你档案上是学过的。”
“……嗯。”江立继续傻兮兮的脱了外套,点头, “来一局。”
然后就真的来了一局。
沈惊蛰扎好发髻后眼神就变了, 两人拳头互碰了一下之后她一低头一闪身拳头直接就往他的脖子后砸。
江立都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这个画风他到底应不应该怜香惜玉, 就被沈惊蛰招招要害弄得不得不跟她扭打到一起。
打得酣畅淋漓。
他并没有故意让着她,两人虽然都在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放轻动作,但是锁人的时候却都是实打实的用了十分力。
需要直面歹徒的人,都不会在训练的时候放水,现在越多的知道战友的弱点,就代表战场上能越多的帮助到他。
没有喘息的十几个回合,两人都累到仰面躺在垫子上喘息,江立一回来就做梦一样的笑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
他都开始嘿嘿嘿了。
彻底笑成了傻子。
“不醋了?”沈惊蛰拿脚踢他。
“嗯。”江傻子嘿嘿嘿的点头。
沈惊蛰伸手揉揉他的头,一头的汗,皱着眉又嫌弃的往他身上擦。
江立翻身,侧躺着看沈惊蛰觉得很神奇:“你怎么知道我醋了?”
“你笑得都咧出白牙了。”沈惊蛰翻白眼,“老严毛衣都没穿就跑了你没看出来?”
江立又翻回去,心满意足。
他确实不高兴了,在外面绷紧了弦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时候,为了放松,他想的都是沈惊蛰发的链接。
各种式样的内衣链接,只是他觉得模特都没有沈惊蛰好看。
这样雀跃不安的回到家,自己的女人却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压制在垫子上,压着胸部顶着胯固定的涨红了脸,还咬着牙死不肯认输。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揍人好,还是先吃醋好。
只是两种行为都可能会惹沈惊蛰生气,所以最后只能选择咧嘴笑。
可是沈惊蛰仍然注意到了。
像八年前沈宏峻还没走的时候那样,看起来很凶的沈惊蛰永远是第一个知道他心里那点小情绪的人。
帮他泄愤的方式多种多样,每次都像这次一样,快速有效。
江立喘息着,止不住的想笑。
八年后再次遇到沈惊蛰,他克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其实是习惯性的,一个男人意外的遇到了少年时期的女神,想要靠近那绝对是基于本能。
可沈惊蛰这一下,让他想起了当年喜欢上沈惊蛰的原因。
和她的好看没什么关系,和她那臭的要死的脾气也没什么关系,他喜欢她,是因为她善良。
很狗血的,在她那样的成长环境下,用冷漠叛逆外衣包裹住的沈惊蛰,其实善良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红帽。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在人群中注意到自己朋友的内心情绪;也只有善良的人,才会经历了那些童年打击后,被家人驱赶后,远远的离开,没有怨言,她能做到的最大的抱怨就是永不往来。
他其实很纯情呢,少年时期,喜欢的女孩子最大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善良。
善良的,最后选择了做法医。
那个挟持她的矿工说她摸死人的时候,她眉眼动都没动一下,习惯了麻木了的样子。
明明最讨厌被人性别歧视,明明从小因为重男轻女吃尽苦头,可她现在却学会了利用性别优势,让男人低头。
为了能够维持善良,她极尽所能的勇敢。
他喜欢过的,并且一直喜欢着的女人,十四五岁的时候以为在发光的童话一样的性格,二十几岁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用最坚硬的外壳维持着、延续着这样罕见的发光的本心。
他的眼光,真的不错。
“链接里的衣服,你买了么?”他想到了最重要的事。
“……没。”沈惊蛰瞪他,坐起身,军绿色紧身背心勾勒的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腰线边的马甲线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那我去买。”很容易妥协的江立也跟着坐起身,伸手去拿自己的宝贝笔记本电脑。
“去洗澡!”沈惊蛰气狠狠的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我去下面条,你要不要荷包蛋?”
“清汤面就行,荷包蛋等我洗完了出来煎。”江立答得非常顺口,拿了衣服进卫生间前,抱着一堆衣服欲言又止的不想关门。
“……我会下面条!”沈惊蛰想拿沸水泼他,当年这两个臭小子的放学点心都是她做的好不好,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下个面条或者蒸个葱花馒头。
江立挠头。
“你真的同意了对么?”他问得很轻,但是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让这句很轻的问话里的忐忑不安变得无比清晰。
他们两个太熟了,熟的跳过了暧昧的阶段,沈惊蛰太坦荡,坦荡的他心慌。
“同意什么?”沈惊蛰在调清汤面的汤头,加鸡精的时候看到江立皱眉头,撇撇嘴把鸡精勺子塞回去改加了几颗白糖。
“同意做我的女朋友。”江立一字一句。
沈惊蛰转身看他,然后笑着点头。她手里拿着挂面,因为她的动作挂面散了几根掉在地上,沈惊蛰踩碎了一根,低头皱眉开始整理就这样变得一塌糊涂的厨房。
再抬起上身,江立就这样抱着他那一堆秋衣秋裤站在她面前,红着脸亮着眼。
“你干嘛?”沈惊蛰觉得好笑,这一刻他真的像极了长毛狗,灰白相间的古代牧羊犬,长毛遮住了眼睛却很喜欢咧嘴笑的那一种。
江立身高超过一米八,比一米七不到一点的沈惊蛰高了一个头,他低头就可以对上沈惊蛰仰着的脸。
沈惊蛰眼睫毛很长,浓密而卷翘,眼尾的地方有一颗很淡很淡的痣。
她和他一样,还微微的有些喘,刚才的自由搏击,两人都用了全力,她想要试探他的身手能不能够自保,他也同样的想要知道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不会有危险。
鼻尖有些汗湿,那几颗让他心痒的雀斑因为汗湿变成了深褐色,光泽诱人。
他嘴唇轻轻的碰了上去,小巧挺巧的鼻尖因为他的动作微微的缩了一下。
她身上的味道和八年前不一样了,消毒水加上松柏的香味,冷冽清凉的没什么女人味。他贴的更近,在她因为他的靠近把头仰高的那一瞬间,含住了她的嘴唇。
内衣裤掉到了地上,他靠近的时候听到脚下有挂面被踩碎的声音,咔嚓咔嚓的。
如愿以偿的吻上了她的唇,然后不出所料的,她在瞬间的怔忡之后快速的掌握了主动权。
踮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
江立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翻滚。
脑子里开始入了魔一般一直出现那句俺想和你困觉的台词,手下意识的更加用力,两人贴的密不透风。
“水开了。”沈惊蛰眉眼弯弯。
“……”满脑子困觉的江立不为所动。
“那你脱衣服我陪你一起洗澡。”沈惊蛰开始面不改色的丢炸|弹。
江立果然愣住了,然后老实的松开了手。
“害羞?”沈惊蛰手已经在他的上衣边缘了,挑着眉就想往上拽。
“……我洗澡。”江立终于清醒了,弯腰把内衣裤捡起来,带着一地碎成粉末的挂面。
“真不一起洗?”沈惊蛰居然还有些遗憾。
江立的回答是直接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你这是怕我不负责是吧?”沈惊蛰快要笑死了,捂着肚子弯着腰。
江立不吭声,淋喷头的水开到了冷水档,冻得他一哆嗦,人也冷静了。
卡车司机说的困觉,是针对正常女人的,不是针对沈惊蛰。
他是真的怕她不负责,就像答应了做他女朋友那样,答应的干干脆脆,就像她当初消失那样,不留痕迹无影无踪。
他害怕了。
在沈惊蛰的主动和有目的的试探下,他害怕了。
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兴趣,这次任务回来之后,和八年后重逢那天晚上只是把他当成远方亲戚不同,她对他又开始上心,他亲她的时候,他知道她也是愉悦的。
但是仅止于此。
江立又默默的把水调热。
他要的,是两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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