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内容也是意外的很。
之前她明明只叫闫宁顺手把萧廷玉扔去冯氏那里的,明知道以冯氏的为人和应对手段,应该不至于真出什么事,但是用来离间她和老夫人的感情,那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的。
可是现在——
难道是闫宁给萧廷玉喂了什么药吗?而且居然还搞成这样?
南康公主已经过不堪打击,气若游丝,强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力不从心,难道你是说廷玉他——他以后——”
萧廷玉可是个男人,而且还很年轻,这要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就这么废了——
那他以后还怎么活?
南康公主只要想想就觉得心里发凉,又满怀希望的再次问道:“这应该就只是暂时的吧?”这个责任,实在太大,大夫哪里肯于担待,只能如实道:“这个难说,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让郡王爷消消火,公主,郡王爷这一次是药物服食过量,再这么下去,不止是那方面,身子还要被憋出别
的问题的,让人取些冰块来,先给他把体内的这股邪火压下去吧!”
南康公主六神无主,只能回头对梁嬷嬷道:“你快去冰窖,带人多取点冰块来。”
“是!”梁嬷嬷应声,赶紧叫人去取了冰块,又搬了大的澡盆,装了大盆的冷水。
几个小厮合力去把萧廷玉移到木桶里,再加了冰块。
萧廷玉开始还是痛苦的只是低低的咆哮,但是后面就开始全身抽搐发抖。
南康公主从旁看得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喘。
就这么折腾了足有个把时辰,萧廷玉本来发红的脸色就慢慢的变成了猪肝色,然后又一点一点的转青。
“公主,郡王爷这看着不太对劲啊——”梁嬷嬷担忧道,不想话音未落,萧廷玉突然直翻白眼。
大夫一慌,赶紧道:“快,把郡王爷挪出来。”
又是几个小厮一起把萧廷玉从水里捞出来,这时候萧廷玉已经不省人事。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他弄进了屋子,换了衣裳,塞进被窝里,大夫又给他调制了一碗汤药灌下去,再连着狠掐了几下他的人中,他才气若游丝的悠悠转醒。
“廷玉!”南康公主喜极而泣,当即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你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
萧廷玉浑身无力,感觉像是从修罗地狱里刚走了一遭出来,浑身都痛,尤其是下半身,更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虚得没什么知觉。
“我怎么了?”萧廷玉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床帐,声音虚弱又沙哑的问道。
南康公主想起了正事,赶紧擦了把眼泪道:“你还说呢,我也正准备问你,你今天去永毅侯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大夫说是被人喂了药?你知不知道?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萧廷玉浑身无力,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他不记得闫宁扔下他以后发生的事了,但是脑中却是灵光一闪,忽而瑟瑟的抖了起来,惶恐道:“昭王!是昭王!”
严锦宁本来正事不关己的靠在门口晒太阳,也没往这屋子里看,听闻此言,便是心弦紧绷,蓦然睁开了眼睛。
司徒渊?真的是司徒渊对他下了手?而且还是这样狠?
严锦宁不由的站直了身子。
屋子里,已经传出南康公主几乎可以说是凄厉的一声尖叫,“他?你是说司徒渊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咱们和他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
萧廷玉浑身乏力,身上困倦的很。
他闭了下眼睛,本来想缓一口气,不想再睁开眼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四下一瞥,却赫然发现在门口的阳光底下站着严锦宁。
他的眼睛一亮,随后神色又转变得复杂。
南康公主简直被气疯了,在等着他的后话,见他不语,就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她是不知道司徒渊和严锦宁之间有关的,当即就只是安抚萧廷玉道:“你别急,先好好养病,这个丫头,母亲给你带回来了,都等你好了再说。”
可是大夫都不敢给她一句准话,儿子不会是就这么废了吧?
南康公主满心的戾气,却又怕说出实情来会刺激到萧廷玉,于是就只能忍着,怒而对梁嬷嬷道:“这个丫头不安分,你亲自去安排,先把她关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严锦宁,萧廷玉也不会一趟一趟的往严家跑,那就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祸事了,总之这跟严锦宁脱不了干系,哪怕萧廷玉以后要留下隐疾了,她也不能饶过这个丫头,让她伺候萧廷玉一辈
子都好!
“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梁嬷嬷领命,才要转身去办,不想萧廷玉却又再次狠狠的闭了下眼道:“母亲把她送回去吧!”
南康公主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廷玉强迫自己不去看严锦宁,只道:“这次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怎么会和她没关系?”南康公主脱口道,“而且你不是一直——”
“总之母亲你先打发她回去吧。”萧廷玉坚决道。
虽然当时司徒渊什么也没解释,可是他却知道司徒渊和严锦宁之间有所牵扯的,而且闫宁给他喂了那样的药,其中暗示警告的意思也相当的明显。
南康公主还有迟疑,但并不想逆儿子的意,就给梁嬷嬷使了个眼色。
梁嬷嬷会意,带着严锦宁先出了院子。
这边的屋子里,南康公主还是满心愤愤的再度确认道:“你说是昭王要针对你?是司徒渊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萧廷玉心里其实也是把司徒渊给恨惨了的,可是对方的身份远高过他,他不想给公主府和自己的母亲惹麻烦,所以只能妥协了。
勉强压下满心仇恨和愤怒的情绪,萧廷玉苦笑了一声道:“说起来也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先触了他的逆鳞。”
“这要从何说起啊?”南康公主一头雾水。“去年皇后娘娘的寿诞,母亲还记得吗?”萧廷玉道:“那时候您不是跟祺贵妃借了个人吗?当时可能是贵妃娘娘心里也有盘算吧,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昭王他误以为我们是要联合祺贵妃之手,针对皇后娘
娘的,这样一来,他要记恨,就也都说得通了。”
南康公主不过一介妇人,他的确是想不到那么深远的。
当时她只是仗着自己和祺贵妃的关系好,想借对方的手帮个忙,根本就不会管祺贵妃在这一局里还谋算了什么。
南康公主磨着后槽牙,久久未曾做声。
萧廷玉瞧见她的神情,只能劝道:“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初我们考虑的太浅了,如今——那毕竟是皇后和太子一党,就只能是认栽了。”
他是有不甘心,但总不至于蠢到拿鸡蛋去碰石头。
如果就只是一个司徒渊,那也还罢了,可是——
司徒渊是丛皇后的亲儿子!
一旦牵扯到朝堂政局,他的心里就是再有多少的不甘和怨恨,都也只能压下不提了。但是南康公主此时的想法却和他不一样,隐晦的看了他一眼,忽而冷笑:“不过就是个误会,他却对你下这样的狠手?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是要视我们为敌吗?那好啊,就算真的坐实了这个
敌对的立场又如何?”
他们区区一个南康公主府而已,根本就不具备参与党派之争的资本。
萧廷玉吓了一跳,“母亲你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南康公主怒声道:“那是他司徒渊欺人太甚!”
言罢,她也无心在此处多留,起身就走了出去。
萧廷玉扭头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和神色都极度复杂。
南康公主走后,大夫就也赶紧跟了出来。
等离了萧廷玉的屋子,南康公主才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治好了他!”
大夫一脸的难色,却不敢应承。
南康公主等不到他的回话,就又止了步子,黑着脸回头,“本宫的话,你没听见?”
“公主!”大夫只能跪下去,请罪道:“不是小的不肯尽力,而是真的医术有限,如果只是这一次,郡王爷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实在是日积月累——”
南康公主总算听出了点儿门道,不由的呼吸一滞,“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大夫犹豫着,最终也只能是实话实说,“公主还记得郡王爷大婚那日发生的事吗?当时小的就说过,郡王爷他纵欲过度,那时候——那时候就应该已经服用助兴的药物有相当的一段时间了。”
“你说什么?”南康公主一震。
她仔细的回想,从萧廷玉开始耽于男女之事开始,那中间的确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大夫又继续说道:“郡王爷这身子要被掏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当时小的还以为是郡王爷自行服用的助兴药物,所以就只是提点了两句,让他克制。所以公主,小的真的医术有限,或者——您请宫里的
太医来看看?”
司徒渊对他们下手,居然还不是这一次的临时起意吗?
南康公主牙齿咬得咯咯响,转过身去,忽而怒道:“备车,本宫要马上进宫!”这个司徒渊,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