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没有一点收手的意思,站在窗前看看,窗外的人仍然举着阳伞躲避着白花花的太阳。有个女孩屁股后面的裙子黏腻在大腿上还不知道,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得欢快。
知了本来已经停止了,又重新扯开嗓子喊起来,不知道这是它们今天第几波合唱了。
这是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却觉得手脚冰凉。打开手机,没有来电、短信,什么都没有。
要回那个家吗?还是去妈妈那里?今天不是周末,如果回去,她肯定会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盘问。
提着包迟迟疑疑地走进我们住的小区,玫瑰花依然在盛放。一个孩子飞快地蹬着自行车从我前面横冲而过,旁边七八个孩子拿着小铲子把游乐区的沙子扬得漫天飞舞,他们的爷爷奶奶在旁边聊得不亦乐乎。这热热闹闹、充满天伦之乐的场景与我无关。
抬头看看我们家的阳台,隐隐还能看见贴在玻璃窗上的喜字。热辣辣的阳光照得那红字发亮,分外刺眼。离家越近我越忐忑,不知他要怎么和我谈?而我又该怎么面对他?
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像过去一样充满幸福地依偎着他,撒娇地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的亲吻轻轻落在我的脸上?
我做不到。
原来他偶尔的恍惚和失神都是因为这个。
打开家门,屋里空荡荡的。我也不知失望还是放心,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椅子上,身心俱疲。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叮铃”一声响,我一哆嗦,抓起了手机。是短信,一定是他的短信。把手机死死攥在手里却没有马上打开。
迟疑了一会儿,才把手机盖打开:“今晚要和客户吃饭,估计十点多能回去。”
盼了一天的短信居然就是这个。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无声地瘫在椅子上,眼泪流了下来也没有力气去擦。就这么坐着,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叮咚”门铃响了两声,我还来不及反应,外面的人又性急地“乓乓”拍起门来。
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点微喜,难道是他回来了?撇一眼钟,刚8点多。同时心里又微有一点疑惑不安,他从不这样敲门。
从猫眼里往外看,是焦阿姨。心里那点疑惑迅速扩大为满心的失望。
把灯“啪”地一下打开,我略停一下,让自己适应了这光亮才把门打开。
门一开,焦阿姨拎着一大包东西就一阵风似地走了进来。她啪啪甩掉了脚上的鞋,把脚踩进拖鞋里。
她猛一提气把一大包东西顿在了桌子上,一边从里往外掏东西一边滔滔不绝地说:“就你在家啊?我今儿包饺子了,韭菜馅儿的和茴香馅儿的。我给冻瓷实了,拿一些过来。这个华联塑料袋儿的是韭菜馅儿的,这个物美袋儿里的是茴香馅儿的。你们都忙工作,下班回来煮点儿吃又方便又卫生。另外,我还腌了一些鬼子姜和菜疙瘩,到时候你给切成细丝儿,洒点儿香油和芝麻就行。小乐就爱吃这一口。他在外面老吃饭馆,太油腻了。吃这个解腻。哎,我都给你放冰箱里了啊……”
叽里呱啦的声音突然停了,她半蹲在冰箱面前,侧过头楞楞地看着我。我想,一定是我脸上的表情吓着她了。
我迅速扯过一张纸巾把脸上的泪蘸干,勉强对她笑一笑,叫了一声:“妈。”
“哟,闺女,这是怎么了?小乐欺负你啦?来来,跟我说说。”她把东西全都塞进了冰箱,拍拍手就要过来拉我。
她走到我旁边坐下,然后直起脖子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又看了看钟。
“这么晚小乐怎么还不回来?他干嘛去啦?这孩子太不像话。来,有什么委屈跟妈说说。”她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
“他晚上有应酬。”我勉强回答。
“唉,他干这个工作就是这样,老有应酬,你也不能怪他。他以前就是经常十一二点才回来,我都习惯了。你可别为了这事跟他吵架啊。我经常发短信嘱咐他,叫他别为了工作冷落了你。他都答应得好好的。你放心,小乐就是这点儿好,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好孩子,快别哭了啊。多好的日子啊,小乐挣得又多,你们什么也不缺,要是再生个大胖小子,我帮你们带着。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多好!可别为了小事闹别扭啊。”
她的话听起来特别刺心。我们以后还能这么亲密无间、彼此相依相靠地生活下去吗?
我木然地靠在沙发上,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盼着她赶紧离开,好让自己在黑暗中再次沉静下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滔滔不绝的嘴渐渐刹住了,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你们,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妈,我们没什么,您回去吧,晚了爸该担心了。”我只希望她走,让我静一静。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勉强站起来,努力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们没什么事,真的。您回去吧。”
她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嘴里仍然说着:“真没什么事吗?要有事你可得告诉我啊。”她终于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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