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阿宝还在水中扑腾不止的小小身影,咬牙切词道:
“定要将这小西戎的所作所为告诉给大伯父,反正我们已经免不了责罚,而她定然也免不了受死。还有那总是高高在上的病秧子(谢九郎),这一次我到要看看他是保还是不保……”
栖梧院中,身着绿罗裙的婢女一路跌跌撞撞正往九郎的若水阁上跑去。
此婢女便是先前陪着阿宝游湖晒太阳的沙月。
沙月和敛秋俱是阿宝身边的一等婢女,然而敛秋更持重泼辣,沙月更细腻周到,但其胆子却小的可怜。
也正因为她的胆子小,故而在阿宝被苍梧谢家的三个小郎君抓过去的时候,除了惊慌尖叫,竟不敢上前去护主一二。恰好如此,才让那三个小郎君从头到尾都未曾多看她一眼,也才让她在男童说要讨要阿宝的时候能够及时隐遁脱身,赶回来报信。
九郎曾说过,若她们胆敢欺主,让阿宝不爽,她们也就不用再出现在栖梧院中。
她们是苍梧谢家家主谢公襄的夫人亲自挑选出来送给九郎的,若被嫌恶弃之,等待她们的将是比死还要难堪的结局,甚至还会牵连家人……
她怕那三个苍梧谢家的小郎君,但她更怕从建业而来的谢九郎。
而此时的若水阁上,三个婢女正围着九郎为其熏香。
香气袅袅之中,九郎的面容几不可见地微微抽动。他是爱洁,却并不喜欢熏香,可是已在正厅等候的客人却偏偏最是爱香。
不仅爱香,还爱周遭之人个个用香,若不用香,按其说法便是与不穿衣物无异。
九郎倒不是怕那客人,只是不愿那客人用看裸奔之人一样的目光去看他……
“郎主,奴有要事急告。”沙月气喘吁吁地候在门外,因为方才跑得实在太急,此刻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正被熏得心烦气躁的九郎挥退左右婢女,绕过纱橱,几步走了出来。
若水阁下,一位高挑飒爽的身影着随从打扮,正好行到附近,刚刚好便看到了这一幕。
“何事?”九郎问。
沙月服了服身子,磕巴道:
“方才……奴和阿宝在莲湖游玩的时候,巧合碰到了几个小郎君,其中的珏小郎君说……说将要向郎君讨要阿宝,阿宝不从,便与几个小郎君起了……争执。”
九郎挑眉:“珏小儿?”
楼下陌生人震惊:“阿宝?”
九郎又道:
“阿宝也是有父母的,阿宝的父母也和全天下的父母一样,他们爱阿宝甚深。”
阿宝终于抬起头来,一扫先前的困倦,又圆又大的眼睛里无比的清亮又懵懂。
这让九郎突然有一种‘他怕是想多了,阿宝大概什么也不记得了,什么也不懂’的错觉。
钝重地胸口轻了轻,周遭那让人无法忍受的凝重也消散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