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业十四年年初, 大大小小的出了不少事情。
任淮王“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和他并肩作战过且一同响应举兵的战友仍在滁州负隅顽抗,零零落落地只剩了个把,其中一人,连夜逃到了河北, 据闻正死心不改地召集残将。
这人在众人看来, 已经不足为惧,便将目光放到了手头事情上。
其余两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能搏得世人瞩目。一为天子嫁女,二为英王回京。
安定公主嫁给当朝右相嫡子,成婚当日,长安万人空巷, 从虞府到皇宫门前的那一段路,几乎是人山人海, 不论是平民抑或是世家大族, 皆能一睹天子之女的风采,年后那场风波似乎也从众人脑海中淡去了。
而英王平定涿州山匪一事, 也让朝中诸臣频频点头称赞。这位以前一直默默无闻的皇子, 到了地方之后竟像变了个人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跟他前后回京的, 还有洛州别驾, 裴家二郎裴宣。
过了正月, 已经有了些开春的暖意,河面上飘着浮冰,一些早春的花也悄然绽放。英王穆元礼从太极宫拜过了安业帝和母妃回来,又顺道去了曲江园,去看望长公主。他和这位姑母不亲,但面子的事还得做好。
安业帝难得夸了他,说明他这个亲王,做得还不赖。
穆元礼慢慢踱着步,心里将这些天其他人告诉自己的事情捋顺一遍,自觉朝中几位权贵仍自岿然不动,牺牲的只是一些没眼见又固执己见不会变通的愣头而已。
他背过手,站在远处。他来之前没通知长公主,此刻她身边却坐了个面生的小娘子。宫里的几位公主他都见过,也都留了个心眼记住了各自的外貌,此女绝不是宫中的人。他摸了摸下颌,心道:和姑母感情这么好?
他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是谁?”
本不奢望有回应,身后突然有人答:“这好像是太常卿家的女儿。”
穆元礼一回头,看到的便是他舅舅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太常卿,那是谁?”
安庆显是经历过战乱的那辈人,有点小聪明,凭这点小聪明逢事化吉不在话下,但也有翻船的时候,早年有一次得罪了一大户人家,差点小命不保,靠穆元礼母亲借着关系周旋才留了条命,是以对他这个姐姐言听计从。后来她入宫为妃,又生下了皇子,便更加谄媚讨好依附于她。他半生的荣华富贵,离不了英王母子,自己侄子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在地方干出了点政绩,他便更加不敢违抗于他,故而英王时常有不敬之处,他也不以为意。
英王目光里含着对他的厌恶,安庆显仍笑道:“大王不知,就是原凉州都督阮敬元啊!”
穆元礼这才记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娘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庞。穆元礼想着要不要改日再来,却忽闻身后那人笑了声。
穆元礼不耐烦道:“笑什么?”
安庆显道:“臣看那小娘子有些熟悉。”
穆元礼静了静,几乎以为他精神不大正常。身侧假山后的草丛动了动,他陡然一惊,喝道:“谁在那?!”
那草丛里冒出来一个年轻女郎,身着及胸的大袖蜀锦长裙,臂间七破色的披帛拖曳在地上,光彩照人,朝他盈盈一拜,“小女虞家二娘,扰了英王殿下,还请恕罪。”
穆元礼打量她半晌,这次倒是记了起来。
她垂着眼,粉面含羞,目光盈盈,时不时飞快抬眸瞥他一眼,在这早春的春光里便显得更加妩媚动人。穆元礼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她此刻出现在这的用意,不由起了些逗弄的意思,伸手帮她拈起头发上的花瓣,状似无意道:“有花落你头上了,孤帮你捡去,你不介意吧?”
虞同缈意料之中地脸红了,娇俏地摇摇头,抿唇一笑。她感觉英王突然靠了过来,不由轻呼一声,抬起手臂欲去挡他的胸膛,却听他轻声在自己耳边道:“你当孤是太子替身吗?”
那细嫩的花瓣在他指尖碾碎了,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被他踩在脚下。
虞同缈脸色发白,颤声道:“小女断没有如此想法……”
穆元礼冷冷笑了一声,“呵,你兄长娶了我妹妹,你还想嫁我弟弟,虞家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啊。不过说你们精明,实则愚蠢至极,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同缈白着脸摇了摇头。
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能懂些什么,穆元礼自然也不屑于告诉他,自顾自地走了。
安庆显却仍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待迈步时,虞同缈忽地喊住了他,指了指凉亭里那小娘子,面上不复尴尬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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