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从善如流地拿出操行分记录仪器,麻利地给星季扣了五分,然后转向立在一旁脸有点僵硬的白爵,挑起眉,问:“又怎么了?”
当响亮的扣分声塞满了医务室。
白爵没说话,脸上写着: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反而是星季抬起手掏了掏耳朵,磨了磨狼牙:“你再说一遍,谁叫你来的。”
“他,”法伊瑟下巴指了指白爵,又转向星季,“被我撞上,算你倒霉。”
星季:“……”
所以——
小道消息?
特别优惠?
一个人情?
救我操行分于水火?
星季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
白爵:“…………………………………………”
我日你.妈喔,王八蛋法伊瑟!
面对星季那变得比上次见面时更加不友好的目光,白爵一阵心虚之后,忽然恍然大悟觉得这事儿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明明是星季坑掉了他的神圣抉择日冠军,他在这低三下气个什么劲儿啊。
——对对对没错,要低三下气也应该是这个眼睛里只有美色的富二代才对!
——码德,亏大了!
白爵瞬间想通了这件事,顿时也不心虚了,瞪了星季一眼,顶着对方莫名其妙的视线,假装一瘸一拐地爬上医务室的床,捞起运动裤裤脚,让法伊瑟给他换药。
法伊瑟脱了手套的指尖还有些凉,过来解他腿上绷带时候倒是很小心,绷带一圈圈解开后,可以看见少年腿上的青筋暴起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倒是淤血散出来的表现……
法伊瑟面无表情地拿手戳了下。
白爵:“……”
三秒的死寂,白爵调整脸上的表情,娇气地拍了下他的手:“哎呀,你戳我干嘛,还疼着呢!”
这一波撒娇,撒得法伊瑟看他的眼神儿看着像是想拿床上枕头把他捂死:“别演戏,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看着不太肿了。”
“……”
白爵脸上的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恢复面无表情地“哦”了声,低头看了眼腿——疼也是真的不疼了,他生命力果然顽强得很。
然而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法伊瑟还是固执地拿了药,替白爵上药,再拿过绷带将整条腿仔仔细细木乃伊似的捆了起来……白爵垂着眼看着那淡黄色的绷带在男人修长的指尖灵活缠绕,来了点兴趣似的,看得认真又入迷。
直到男人指尖翻转准备他的绷带打结,他才说:“不许打蝴蝶结。”
法伊瑟头都没抬,顺手打了个活结,完事之后看了看白爵层层绷带缠绕的腿,叫了声“少爷”。
“嗯?”白爵随口应了声。
“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如果当时不是我及时出现缓解了「雪豹」的下落缓冲,难以想象「雪豹」受到的撞击会对你照成多大的伤害。”男人抬起头,看向白爵的目光之中闪烁着平静的光芒,“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无论如何,请爱惜自己的身体。”
法伊瑟的声音低沉缓和。
充满着一股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的说服力。
白爵停顿了下。
然后微微蹙眉:“可是你不是来了么?”
少年目光之中闪烁着的理所当然,让法伊瑟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了些……他伸出手,轻柔地拍拍面前少年的头发,耐心道:“而我不会每一次都在场。”
白爵“喔”了声。
然后这才迟钝地想起——
好像也是。
作为一只Alpha,今后他白爵·兰斯洛特会拥有自己的狼群。
而法伊瑟作为Beta,也会有一个他归属的狼群,并为那个狼群里的头狼效劳,保护他,追随他,效忠于他。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家里人,周围的人强调了几百上千次的事,白爵早就知道,且听得耳朵起茧。
但是……
但是——
此时此刻被再次提起时,白爵却忽然第一次感觉为“法伊瑟会效忠别的Alpha”这种概念感觉到并不那么“理所当然”和“愉悦”,那瞬间的感觉,甚至可以用“复杂”来形容……
【我亲爱的弟弟,你再这么幼稚下去无疑是在把法伊瑟往外推。】
……啊,讨厌的大姐。
努力无视掉脑海中响起来有关于莉莉丝的声音,白爵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口,并不想被任何人察觉自己这种心情的兰斯洛特家小少爷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法伊瑟,我忽然觉得你的情商也不怎么样,下次就不要义正辞严地来教育我了。”
法伊瑟:“?”
白爵换了个话题:“我当时用了「克利马斯重击」也只不过是想要快点赢那个Beta而已,我也确实做到了。”
白爵转向星季:“被这家伙搅黄了而已。”
星季:“……”
星季不明白包围在眼神腻歪二人组身边的粉色泡泡消失的一瞬间,战火怎么就忽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对视上白爵谴责的目光,外加法伊瑟温柔全无完全冰冷的目光,这一次,换他有点儿心虚。
星季干咳了两声:“我这不是拿付出五分操行分的代价了吗?”
白爵:“你这五分又不是给我。”
星季:“法伊瑟不是你叫来的?”
白爵:“他自己长着脚,我把他抬进来的么?”
星季:“别得寸进尺啊。”
白爵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将他刚刚张开的嘴合上,法伊瑟转向星季:“你们俩都闭嘴。”
当医务室里恢复安静。
星季弯腰从地上绷带,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目送他离去的傲慢背影,白爵牙痒痒得考虑要不要在两人宿舍公用饮水器里给这家伙投毒。
……
之后一整天投入到适应新校园生活里,早上的小小摩擦很快就被白爵抛至脑后。
直到晚餐过后回到宿舍,面对空荡荡的宿舍,白爵这才后知后觉地又开始有点儿紧张了——
前两天东西不全忙着搬宿舍,所以他都是在家里住的,说起里今晚将是他加入集体宿舍的第一个晚上。
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在正式成为舍友之前缓解一下自己和星季·霍尔顿的僵硬关系……
现在看来,好像有点难。
回到宿舍,白爵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宿舍是整栋二层复式别墅,一楼客厅包含厨房、书房、客厅和健身房这些功能性房间,二楼走廊的左边尽头是白爵的房间,右边尽头是星季的房间,房间里拥有独立的浴室,相当尊重居住者隐私,白爵还是挺满意的……
巡逻似的在房间每一个角落转了一圈,东摸摸西看看……最后白爵随便从书架里抽了本书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看,心中光对一会儿和星季见面时如果不尴尬又显得大方地打招呼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万个假设。
在他在琢磨第一万零一次的打招呼姿势时,星季回来了。
打开门,星季就有一种想要报警的冲动——
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陌生Alpha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
那是一种无意间释放出来的味道,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气息,仔细地说起来这味道早上他在窗边的时候就闻到过……就像是,掺杂着阳光气息的甘栗。
再甜蜜一点,就是栗子奶油的味道了。
记忆中的那种熟悉感好像变得更加立体了一些,但是很快的,这种困惑便被另个事情覆盖:星季有些难以置信这种味道是从一只雄性Alpha狼身上散发出来的。
星季的前任室友是一个人畜无害的Beta,Beta天生对信息素和气味稍微迟钝一些,身上也不会有特别的味道,再加上星季向来都是比较强势的存在,所以三年以来,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那个Beta学成毕业,学校脑子抽筋地放进来一只毛茸茸且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奶狗——
星季空着手,站在玄关处,看着深陷在客厅沙发里低头看书的黑发少年……他的头并不像是早上看到的那样一丝不苟,头顶在沙发上蹭得有点乱,一改人前那副精致高贵的少爷模样。
听见星季开门声,后者只是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嗳。”
星季:“……”
……“嗳”什么“嗳”。
星季算是服气了。
“你非要把自己身上的味道弄得整个屋子都是吗?”
脱了鞋子,本来想换拖鞋,结果打开鞋柜里居然也都是奶狗的味道,星季沉默三秒,然后暴躁地把门摔上,直接赤着脚走进屋子。
沙发上的某人听了他的动静,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味道啊?”
说着又抽抽鼻子:“倒是你身上的烟味很重,下次你能在屋外散散味道再进屋么?”
话语一落,就猛地嗅到屋子的另外一边,有一种类似铁锈和血腥味中间的强势气息迅速钻如入鼻腔……
白爵知道这是什么——
令人兴奋的。
浑身毛孔都打开的。
毛发也许丢炸开来的。
挑衅的……
Alpha狼拥有的信息素。
白爵狠狠地皱起眉,“啪”地合上手中的书,看向星季:“你是不是想打架?”
不远处,站在水槽边的男人屈指敲了敲苏料理台,几乎有些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在外面,他的信息素向来被人与血腥、暴力直接挂钩,闻到味道,不想找事的都主动退避三舍或拧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