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重重层叠的楼梯,顺时针转过七个圈,踏着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已经快到了塔顶。白马寺是皇家寺院,处处设计古朴考究,显示出一种内敛的华贵大气。寺中齐云塔共有七层,内部装饰低调简约中透出奢华,墙上每一块砖上都镌刻着《平安经》的经文,塔的四周雕镂着一百零八尊佛像,面貌生动,栩栩如生。
慈悲的佛祖啊,为何你不能点化我一下,我该何去何从?白茗按住眉心,俯身望着怀中的紫绡——他握住了那双生生错过一辈子的手,碧落黄泉,亦可安然。“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这样错过你!”白茗喃喃道,蓦地抱紧了怀中满是鲜血的女子。
他白衣飘飘,长剑染血,翩然落在塔顶,神色木然地望着塔下聚拢过来的手持刀剑的杀手,他们训练有素,不置一词,将弓箭慢慢对准了曾经的上司,曾以为一生只可仰望的对象。白茗虽受重伤,余威犹在,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于是选择不正面进攻,只是慢慢地缩小包围圈,将他定在弓箭的射程内。
“不要!”隐隐意识到不对,半路折返的叶天然望见他立在齐云塔顶的身影,猛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狂奔过来,失声惊叫。他身后的三百精锐士兵也是第一次瞧见将军如此急迫的模样,望着塔顶受了重伤、嘴角沁出鲜血的白衣男子,心都悬了起来。
“咦,那不是雪鸿手下的人吗?”在足以清楚望见齐云塔尖的地方,众人勒住了马,有士兵认出了高塔上的男子,惊叫道。
“他叫白茗,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叶天然矫首昂视,淡淡地抛下一句话,解开士兵们心中的疑惑,他决然而深沉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忽然变得极轻:“也是当世一等一的好汉。”
翻云可为衣,摘星可为坠。站在高耸入云的齐云塔顶,周围云雾渺渺,仿佛置身太虚幻境,隔着云雾向下望,一切都有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回望他这一生,又何尝不是雾里看花?但毕竟爱过,经历过,来过,这便已足够。
白茗的眼神深邃而悠远,望着叶天然来的方向微微一笑,仿佛穿透了他,望见他背后的虚空。静立在塔顶,狂风吹卷起白茗的衣袂,翩跹起舞如白蝶,他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肩上,遮住怀中女子沉睡的面容。
“来世再会!”白茗慢慢张口,轻声说道。他铮然抛下自己的佩剑,然后毫不迟疑地抱紧怀中的女子,纵身跃下。
“天霜白雪,湮灭于流星的帷幕。”那一句谶语,果然应验了。
那一刹,战场里的所有人都望见两道光芒如同流星倏然划过天际,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前一道是锐利的剑芒,清冷如雪,后面却是朦胧的人影,衣袂飘飞翻卷,如一只翩跹起舞的白蝶。
残阳却为圣洁的莹白镀上一层血色!
“真美啊!”雪鸿组织仅剩的傀儡使蓝岚抬头仰望那道如雪的光芒,唇角恶毒得意的笑意再也掩不住,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白茗、紫绡,这两个最大的绊脚石终于除去,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住她!
两道白光如彩云追月,在深深浅浅的云层里若隐若现,一前一后,铮然坠地,然而,蓝岚的笑却忽然僵在了唇边,她瞳孔猝然收缩,震惊地低头望着洞穿了心口的长剑——远处,相依相偎的情侣慢慢滚落在地,那个白衣少年却一扬手,来不及躲闪的她就这样被临死的白茗斩杀于剑下!
全场一片近乎死寂的沉默。
黑衣飞扬的靖军战神为这一对情侣收敛遗容,立在他们的尸体前,默不作声地行了一个军礼,星目中竟隐然含泪。然而,当他转头望向战场上的叛军时,眼中已凝结了厚厚一层寒霜。
空,被那样冰冷肃杀的眼神逼视着,叛军中有人微微颤抖着,金戈落地的声音传来——雪鸿组织中,首领和四大傀儡使皆亡,余部毫无斗志,溃不成军,很快被叶天然率领的少量靖军剿灭。
余下的那些普通士兵,纷纷丢盔弃甲,投降靖军,叶天然一律宽大处理,将他们编入新军营。以靖军、沙华楼为代表的中原势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然而,这一场洛阳城下的决战,不论哪一方,真正是损失惨重——靖朝皇帝靖太祖战死;沙华楼主在与雪鸿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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