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清脆的声音传来,辉夜静静地望着立在竹林中、衣袂飞扬的她,眼前这张清纯的容颜渐渐和祭坛上冷漠的女祭司重合,他微微一笑,听她说下去。
“在梦里见到过啊”,宸湮拍手笑了起来,扯着他的袖子,眼里有迫切的光,“辉夜,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呢?”
“当然”,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他唇角仍是止不住地泛起一丝笑意,忽然俯下身来,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哎呀”,宸湮如受惊小鹿般猛然跳开去,看着笑容温柔的他,忽然有些恍惚,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吟,仿佛鼓足了勇气,说道,“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辉夜望着她纯白如雪的笑颜,宛如年少时相遇纯如初雪的爱恋。历经辗转聚散之后,她内心还铭记着对他的情感,遇人如此,一生复有何求?他重重地点头,用力抱紧了她。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欢喜地倒在他怀里,良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他怀中探出脑袋,蹙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有些难以接受她跳跃性的思维,辉夜哑然失笑,“我来看的那个人叫苏云栖。”他淡淡道,“他的墓虽不在这里,这里却是我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
“苏云栖……好熟悉的名字”,宸湮双手按住脑袋,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想这个“苏云栖”究竟是何许人也,最终仍是一无所获,沮丧地摇了摇头。
“行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辉夜淡淡道,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哎呀,我的脑子真的坏掉了呢!”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那是一面铜质的鼓。
辉夜向她微微一笑,笑容清澈,暖如阳春,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噢”,宸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微有些不满地嘟着嘴,“才不是呢,我很好!”
辉夜慢慢点头,并不反驳,先前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在此刻迎刃而解,他曾向访遍天下医家,寻求一味药来为她恢复记忆,然而,这样什么都不明白、天真无邪的宸湮,卸去一身重担,只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乐得多。
就这样天马行空的响着,后颈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凉,身旁的少女牵着他的手,惊喜地跳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下雨了!”
细雨如丝如线,飘飘悠悠地从空中飘落,洗刷得山间斑斑翠竹青翠欲滴,仿佛刚刚流过眼泪。少女牵着他走入深山的亭子里避雨,那是个朱红的六角小亭,娟秀工整,亭旁有一口井,井旁石阶布满青苔,仿佛许久没有人涉足,一眼望不到尽头,也许,顺着石阶一路走下去,可以走到地底。
天色迷蒙,如相门翩翩公子头上的青巾,辉夜望着身处其中的亭子,忽然就有些失神,这是他,第一次结识那个人的地方,他见识到那个人出神入化的武功,又被他高超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国士遇我,国士报之。当他三次从对方剑下死里逃生,对于南离教的失望和对于他的感激让辉夜终于决定重新回去,作为卧底。
想必,沙华楼里那个和她并肩征战的绯衣女子,也是在这里认识他的,那是沙华楼传奇的开端,也是沙华楼传奇的终结。
他识得的那个苏云栖,疏狂潇洒,仿佛隐士般倦怠世事,他本该隐居深山,潜心修行,孰料命运弄人,他被推到风口浪尖,做了三百年来第一位武林盟主,创立千秋之伟业。然而,这一切,在他心中,只怕还比不上伊人的笑容吧?
远处,忽然有悠悠扬扬的箫声传来,伴着寂寞的雨声响起,宛若和着雨声,惆怅凄凉,却有如仙音般空灵。
“圣女殿下?”辉夜试探性地问道,环顾四周,却不见半点人影。他怅然地听着变幻莫测的箫声,箫声飘渺,渐行渐远,宛然如梦。
“你瞧”,宸湮忽然拉住他袖子,顺着她纤纤玉手望去,一抹白影倏地一闪,便隐入了云雾中,再也不见踪影。只剩一缕寂寞悠扬的箫声,回荡在天地间,仿佛呼唤着远去的孤魂。
辉夜轻轻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里有一滴泪水,在雨滴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煞是动人。“这是什么?”宸湮抢着打开琉璃瓶,“真好看!”
然而,辉夜看得真切——就在琉璃瓶打开的那一刹,瓶里的一滴泪水已倏然升空,烟消云散,湮灭无痕,瓶子里余下的,不过是雨水而已。
“朝露姑娘说,她欠苏楼主一滴泪,我帮她带回她和苏楼主初见的地方。”他颇为歉疚地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琉璃瓶,想要责备少女几句,然而,看着她灿若蔷薇的脸庞,责备的话竟是说不出口。
“谁说那是泪水了?”宸湮微微蹙眉,“分明是君山上的一滴雨!”
辉夜忽然微微笑了,是啊,谁说君山上的一滴雨,不是离人泪呢?
“我们也走吧!”辉夜心中微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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