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与祁巫进了内殿。
“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那人欺负了小姐?”祁巫看着萧惜若伏在梳妆台上,双肩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一抖一抖,一副愤愤的样子问道。
萧惜若倒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好半天朝着碧云闷声道:“拿个绣帕过来。”
“啊?”
“快去啊!”萧惜若两眼汪汪的抬起头,手中的绣帕早已被泪珠浸湿。
“小姐,您和皇上又吵架了吗?”碧云仔仔细细的擦干萧惜若脸上的泪痕,道:“小姐是皇后,纵然心里不情愿,也得给皇上几分薄面啊!这后宫里的哪个女子不是盯着小姐身下的宝座,就等着寻个错处呢!小姐就不能和皇上认个软吗?”
“可是,明明是想要的结果,我心里却很难过...”萧惜若这次没有再哭,将头靠在自己的双臂上小声的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小姐一定会离开这儿的,一定会的。”碧云本是安慰的话,萧惜若却是一下子警觉起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姐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萧惜若眸色兀然冷了下来:“那封给花叶熙的信是你写的!”
碧云在她身边侍候多年,她的字亦是她亲手所教,她的习性,她也是深谙的,只不过她未曾见过花叶熙,就算了解也应该是从落雪口中知道的,她居然遗漏了这一点,前几日碧云便多次问她,她只道是她性子急,却不想反常必妖,原来从那个时候她便笃定了主意。
“亏我前些日子还跟碧容说,在宫中行事要小心些,你是随我入宫的,就这么点分寸都不知道吗?你当御萧军是吃素的?!”
“小姐——”碧云脸色苍白,抬眼看着萧惜若云鬓散乱,好似明白了什么道:“都是奴婢的罪过,连累了小姐,奴婢这就找皇上去,这事与小姐无关!”
“这事若是你做的,你还有命站在这儿吗?”萧惜若见碧云一脸不解的样子,面色凝重了几分,严肃道:“本宫说了,这事就是本宫所为!”
“小姐,你?”碧云顿时明白了萧惜若的意思,跪下来磕的“咚咚”作响道:“小姐救命之恩,碧云永生难忘!以后碧云再也不会这样先斩后奏了。”
“罢了,你的目的最后还是达到了。”萧惜若看着这一桩弄巧成拙的闹剧,有点哭笑不得:“水玉和琉璃的战争眼看就要爆发,在这动乱之际我们也好趁乱逃出去,只是苍生何辜,又要有好多人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了。”
“那...碧云做的究竟是好是坏呢?”
“我也说不清。”萧惜若缓缓的扫视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眼,神思有些游离道:“其实早在我向先皇献计的时候,我就知道和平只是一时的,这场战争迟早是要来的,不过没有这么快而已。”
“这一场战争注定是一场存亡之战啊!”
真是不知道,这两个优秀的男子同时为了她开战,她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呢?
“碧容,等我们从皇宫离开,要做什么呢?”萧惜若淡淡的看向祁巫,将手心摊开,那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若隐若现,最清晰时也不过一个模糊的轮框,道:“这些日子我越来越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姐也感觉到力量的消逝了吗?”祁巫摇了摇头道:“碧容愚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是因为皇宫中有诸神镇守,神气将其封存了吧!”
“小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碧云在一旁听得犹如云里雾里,什么也不明白。
“碧容,你来讲吧!”萧惜若和祁巫相视一笑。
.......
“哦——,是这样啊!”碧云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半信半疑道:“小姐不是在骗碧云吧?这深夜里,怪吓人的!”
“我骗你做什么?再说要骗你何须绕这么多弯弯?”萧惜若伸出手指弹了一下碧云的脑门道:“你这几天还是好好收拾东西,大军出发,我们出宫的日子也不迟了。”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你怎么了?”萧惜若看碧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顿变,问道。
“小姐,碧云,碧云对不起你——”碧云想了半晌还是转身“扑通”跪了下来:“其实...其实这不是贤妃娘娘告诉奴婢的,是...是一个穿着玄青色衣服的男子告诉奴婢的,奴婢千不该万不该听了他的话,虽然帮了小姐,可还是让皇上疑心了小姐。”
“男子?”
“恩,本来奴婢只猜他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可是看打扮也不像,当时碧云心急,没有多想,只听那男子说的一些话和贤妃娘娘说的吻合,便没多想。可是听小姐一说,这才记起他出现的时候诡异极了,非人非鬼的样子...”
“难道和巫族有关?”在这种紧张的关头,萧惜若不怒反笑道:“看来也并非巧合,好生精心安排的一场棋局,我们都被设计了。”
“那奴婢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祁巫有些紧张的看着萧惜若,随即又有些迟疑道:“不会是巫族的人的,巫人大多性子高傲,怎会与皇宫牵扯上关系?”
“应该没有,那人的矛头应该是我,不过她应该没想到,凌紫昊并没有将碧云放出的鸽子全部格杀,还任由碧云给花叶熙传了信...”萧惜若婉尔一笑道:“凌紫昊素来疑心重,恐怕那人原本设计的是赐我杯毒酒或者白绫吧?”
“皇上不会那么做的。”碧云看萧惜若笑得苦涩,劝慰道:“那人的阴谋不是没有得逞吗?”
“未必,他既起了疑心,杀一个人还不是朝夕之间的事?”萧惜若的话犹如一声响雷炸开,道:“你以为落雪会那么傻吗?她会不知道皇城在谁的掌握之中吗?这些鸽子,恐怕只是她用来迷惑凌紫昊的。”
“呵呵——”萧惜若忍不住浑身发颤:“落雪那样缜密的心思,到最后也没等得个善终啊!”
“算了,这个皇宫我们不能久留,碧云,你下去收拾东西吧!”
“是。”
等到碧云出了殿门,萧惜若眸光又再次黯淡了下来,道:“碧容,扶我去门口站站。”
“是。”
一望无际的黑夜将萧惜若笼罩,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紊乱的思绪微微平静了些。
“碧容,你看天上那么大一朵乌云,将天都遮住了。”萧惜若说的玄而又玄:“这天要变了。”
“其实也不算黑呢!”比起她在古庙待得那段日子,已经算亮堂了,祁巫想了想,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道:“其实是小姐心里的那朵乌云吧!”
“呵呵——”萧惜若轻轻笑了几声,慎重的道:“我答应过巫司长老,一定帮你们逃过灭族之灾,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帮你多少,不过你说的,我一定会尽力做到!”
“谢巫...”祁巫说道一半又住了嘴,唤了称呼道:“谢小姐,碧容只求小姐救救那些被困在古庙里的人。”
“他们不是死了吗?”萧惜若见祁巫多次提起,很是无可奈何道:“节哀顺变,已经逝去的人如何还能回来?”
“小姐,容许碧容说完,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巫司长老告诉过碧容,只要能杀了背后的那个魔鬼,这些人就能够回来。”祁巫忽然跪在地上道:“巫司长老封印了古庙,也重伤了那个魔鬼,只要能搜罗到剩下的两大神器,就一定能够杀了他的!”
“除了舞弦琴心的两大神器?”
“但是那只是传说中的宝物,寻到的机率十分渺茫。”祁巫辦了辦指头,显示出她内心的无比纠结道:“天地大战后,地界二王——魔王死,妖王伤,妖王被封印在人界和仙界的交界处,玄冰霜刃便是他的兵器,随了他一起沉睡;而清曜流羽随了天帝来人间度劫。”
“你...确定它们存在?”萧惜若低头看看手心的印记,好半会儿叹口气:“若真如你所说一般,我该如何找到它们?”
“圣物应该和它们有些联系的。”祁巫双手灵巧的一转,一束光芒射入萧惜若的手心,顿时一把长琴便浮在了空中。
“这便是舞弦琴心的原身了。”祁巫抚过雕有精美花纹的琴身回首道:“琴声丝竹,乐以诱人,便织幻境,网罗人心,通晓古今。”
“巫族人的幻力大多来于此吗?”萧惜若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当日古庙中的所见所闻,心里有些发怵,又问:“那么古庙的结界里,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呢?”
“小姐为何问这个?”祁巫拈了个口诀,那琴便又隐到了萧惜若的手心,“真真假假也绝非人力可改,舞弦琴心的乐声能够穿破人心,反映出最真实的东西,正因为幻力的缘故,巫族人便能改变未来,不过什么东西都是要有代价的,窥破天机,因此巫族人大多寿命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