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下班了。”收拾好东西的人兴趣缺缺地往外走。 走时,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道:“你注意着点监控,别总玩手机,里面万一有情况赶紧去把人救出来,那间房的墙壁做过特殊的吸声处理,里面呼救外面的人听不到,只有监控能看见。千万好好盯着
,上次不是就有个人不小心撞进去,吓得直接被救护车拉走吗?”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你赶紧走吧。”
……
唐言蹊再睁开眼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周围很黑很黑。
她是以一种跌倒的姿势坐在地上的。
尾巴骨疼得好像要裂开。
她伸手揉了揉,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不,滑下来的。
想起什么,她陡然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相思!”
“相思你在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还好吗?妈妈在这里,相思!”
无人应答。
甚至,声音撞在墙壁上就被吸纳了,听不见回声,显得有气无力。
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神经也刹那间揪紧,“相思!”
相思人呢?
她还好吗?
这是个陷阱吗?相思有没有落到这个陷阱里?
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找妈妈?
唐言蹊再也坐不住,挣扎着起身,腿一软差点又跌回去。
刚才她明明是跟在相思身后的,可是相思问她的问题让她有点走神。
再回过神时,本来在她眼前的女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唐言蹊只能忍着心慌,在黑暗中辨别四周的脚步声,然后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往那边去。
结果不小心滑进了墙角附近一个不起眼的洞里。
她甚至没印象那个洞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墙角的。
四壁上的吸声板让她十分确定这不是个意外,而是个经过特殊处理的、有可能是专门拿来给游客做“彩蛋”的屋中屋。
这种认知让她既开心又忧虑。
开心是因为至少她没掉进什么鸟不拉屎鸡不下蛋、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的荒郊野岭,最后,肯定会有办法出去的。
忧虑是因为,如果这是鬼屋的“终极彩蛋”,那这个屋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实在不忍想象。
就在这时,耳边悠悠传来悠悠的歌谣声——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那声音稚嫩、轻快,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歌词也没有任何问题,却无端唱得人头皮发麻。
唐言蹊突然捂住耳朵,不想再往下听了。
她急不可耐地找着出口,身后,倏地亮起了一束光。
一个可爱的女娃娃站在那里,笑嘻嘻地冲她伸出手,“你要去哪啊?带我一起走啊。”
那手还没碰到她,只是摊开在唐言蹊面前,就让她猛然窒息。
唐言蹊努力镇定下来,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这个屋子里怎么会有女孩?
之前掉下来的,还是……
唐言蹊还在想着,那女孩就“咯咯”笑出声来,“你想知道我是谁?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呀……”
“我不听!”唐言蹊想也不想就打断,头皮更麻了。
女孩却不管她说什么,满脸带笑地唱起歌:
“从前我也有个家
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拣起了斧头走向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
女孩边唱边走近了她,“我和爸爸杀了妈妈,我和爸爸杀了妈妈……哈哈哈哈……然后爸爸拿起斧子,又走向了我……”
唐言蹊被她唱得毛骨悚然,四周的漆黑更像潮水般束缚着她,让她无力呼吸,“你住口,闭嘴!别再唱了!”
“你害怕我吗?”女孩歪着头笑,“不用怕呀,我是人,我是活着的人。”
唐言蹊的心脏蓦地停止了跳动。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死吗?”女孩问。
可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瞳孔缩得很紧。
女孩用天真无邪的语调,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啊,我,杀了我爸爸……”
“啊!!!”唐言蹊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你走开,滚开!”
——因为啊,我,杀了我爸爸……
几个字,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她的灵魂。
女人的褐瞳里攀上几丝裂纹,惊愕而恐怖。
四面八方绵延不止的声音,就着五年前触目惊心的场景,交替在她耳畔、眼前浮现。
她靠在墙上,浑身哆嗦地厉害。
这辈子,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怕到已经不能用怕来形容,怕到恶心,恶心到扶着墙干呕。
恨不能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好。
——我杀了我爸爸。
——杀了我爸爸。
——爸爸……
她缩成一团,泪流满面地抱着自己。
那女孩一步步走来。
地板上能听到空灵的脚步声。
是她在靠近。
唐言蹊用头往墙上撞,崩溃一般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也不知怎么,她手上就多了一滩血。
鲜红鲜红的,十分刺目。
她还愣着,女孩“咯咯”笑了,“对,就是这样,我也看到了好多血呀,在我杀死我爸爸的时候。为什么你手上也有血呀?你也想杀掉你爸爸吗?”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唐言蹊从指尖到心底都是冷冰冰的,撞墙的幅度越来越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他,我没有……啊!!!”
她不想害任何人。
她没有。
唐言蹊揪着自己的头发,手慢慢伸到自己脖子的位置,很想用力掐死自己。
如同魔怔了一般。
“陆仰止……”她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因为墙壁上没有回音,所有声音听起来都细弱得要命,“陆仰止……救我,救救我……”
也就在她手上开始用力的那一秒,一扇墙壁轰然倒塌。
尘埃飞扬,外界刺眼的阳光不分先后地挤进这狭小的空间里,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端立于万丈光芒中。
她看不清男人骤然惊变的脸色,只能感觉到有人风一般地掠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住。 暴怒的嗓音从她头顶坠下,“唐言蹊,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惜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