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的心不自觉揪成一团,久违的感觉到了一股压抑。
手上贯穿的伤口没能让她皱一下眉头,听到这个消息,她却烦躁了起来。
她走得匆忙,都没顾上和相思交代,就把孩子送到了陆老将军那里寻求庇护。
陆远菱那个蠢货自己跑过来送死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拉着相思一起?!
心口团起的戾气越来越多,多得几乎收势不住,在抬头看到男人同样冷峻的容颜,她讽刺地笑了,“她能想到利用我女儿的办法,也是难为她了,现在看来不想见她都不行了。”
陆仰止听她把话说得这么尖锐,其实都是事实,但总觉得有什么和从前不同了。
他俯身抱住她,屏住呼吸片刻,又沉沉地吐出来,“先吃点东西,我们吃完再说,嗯?”
唐言蹊不吭声。
明显就是气极了。 “我让人把相思接回来,你不想见大姐,就让她自己留在酒店里住。”陆仰止端起床头的粥,和一堆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一起,碗里还是温热的,他把勺子递到她嘴边,“不说这件事了,我会解决,现在
张嘴,乖乖把粥喝了。”
唐言蹊咽了一口粥,僵硬着脸,一字一顿道:“陆仰止,我的孩子如果在陆远菱手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这话。
男人的猛地一顿,勺子里的粥滴落回碗中。
黑眸深处泛起丝丝寒芒,他不愿意从她嘴里听到“玩完了”这样的字眼。
“大姐向来对相思视如己出,她不会做什么。”男人眼里的暗色浓得快要滴出来,“言言,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不开心吗?三句里面有两句都在暗示我分开,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
唐言蹊亦是迎上他的视线,“所以,我就该容忍她的所作所为,来让你喜欢?”
陆仰止听着她针锋相对的口吻,忽然就想起了兰斯洛特。
她这种下意识的反抗,大概就是从那次事情发生了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知道那件事他做得哪里不合适,也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换了别人,还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
兰斯洛特是她的亲人,陆远菱又何尝不是他的亲姐姐?
爱是没有人能够解开的两难。
……
罗马城。
大街小巷里飘荡着别具风情的异国小调,歌声悠扬婉转,让人身心舒畅。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月明打电话给容鸢,说是要和她共进晚餐,她拒绝了一次,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反反复复了很多次,容鸢都挂掉了,最后一次,她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在哪。”那边的声音冷冷清清,远不如方才那么热情。
容鸢闭着眼睛笑,果然男人对猎物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她睁开眼,看了看手里的高跟鞋,又看了看身旁空了半瓶的红酒,最后视线落在泡在游泳池里的半截小腿上,“我!不!去!”
那头的人顿了顿,觉出了几分不对,“去哪?”
容鸢打了个酒嗝,扒着游泳池边的栏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了,我,不去!你很烦!”
电话那头,男人沉了脸,“容鸢,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哪?”
“你管我在哪,不用你来接!我不想和你吃饭!”她靠在栏杆上,醉意阑珊中觉得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惹人厌烦,想也不想就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水池里。 看着水面上一溅几尺高的浪花,她又痴痴地笑了,抬头对着漫天的星斗,不知说给谁听,“霍无舟,你看……嗝,我也不是,嗝,没人喜欢的……大家都想约我吃饭,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
手机沉进水里,冒出一串串气泡。
把男人最后的声音也淹没了进去。
听着电话断掉,霍无舟素来疏云淡月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冷到极致的神色。
他握紧了手机,冷笑,这是出去喝酒去了?
果然他不该想着反正人都到了欧洲,办完老祖宗交代的事,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她人在哪里。
他把手机扔回兜里,披上外套,便准备去和唐言蹊他们回合。
这个女人的事,她再也不想管。
可是刚走出几步,心里某种尖利的念头就急速生长起来,利刃戳破了他的胸腔,让他无法再继续视而不见。
霍无舟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刚好看到了一家欧式网吧,脚下不听使唤,就这么信步迈了进去,走到一台电脑前坐下。 几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记下一串地址,出门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将纸条递上去,冷冷道:“去这里,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