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商量,“但是相思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就去见见她,嗯?”
慕北辰惊愕地望着刚才还一脸臭屁的男人忽然间跟换了个人一样,旁若无人地,对着这个女人——
俯首称臣。
是了,这是种很强烈的感觉,他此时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傲慢矜贵如陆仰止,他何曾对任何人示弱过?
这个女人……
刚才还在墨岚的书房里抱着一本相册泪流满面。
慕北辰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真是……有趣。
唐言蹊也基本无视了慕北辰的存在,或者说,是陆仰止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
有他在的地方,他的声音,身影,气息,就能填满别人的每一种感官。
“不想跟我进去吗?”陆仰止问完这一句,没得到女人的回答,便自然而然地看向慕北辰,语调中露出了无痕迹的压迫,“长腿了就自己走。”
慕北辰懒得和他争辩什么,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迈就朝楼下走去。
待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陆仰止才继续道:“言言,你刚才的反应告诉我,你那天在医院说的话,都是逞强。” 唐言蹊的态度比之先前还要冷漠,“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专门把我女儿带过来求证这个结论?”她冷笑,轻慢且嘲弄,“我是要谢谢你,倘若不是你把她送到我面前,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动把她接回来
的念头。”
陆仰止眉峰一凛,“你要——”
“没错。”唐言蹊打断他,居高临下,“你也知道她是我女儿,我想接她回来,有什么不可以的?”
唐言蹊侧过头,望着楼下那其实不怎么能看清的女孩的身影,只觉得心脏近乎死寂的地方渐渐起了波澜。
她眼神里融进了些许温和,只是片刻,又消弭,“说起来真是麻烦陆公子替我养女儿养了这么多年。”
女人轻微勾起的唇线里透出一股子娇柔慵懒,“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你们陆家费心了。”
陆仰止沉着脸,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我不会让你带相思走。”
他顿了顿,道:“你想和她生活在一起,就回到我身边来。” “陆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唐言蹊脸上笑着,眼里却连零星的笑意都没有,“我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抚养她,又和她是血亲,就算让法院来判,也是判给我。你——又是以什么立场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地说,你不会让我带她走?”
“我是她父亲。”
“她以后会有别的父亲。”
“我是她生父。”
几个字掷地有声,好似蕴含着男人沉甸甸的怒意。
唐言蹊被他的话震得怔住,心里猛然生出怪诞又荒唐的感觉。
她先是惊讶,后才笑出声,“陆仰止,你在说什么?”
男人的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手背上蜿蜒着青色的血管,“我说,我是相思的生父。相思是我和你的女儿,她有权利生活在父母身边,拥有一个健康稳定的家庭。言言,跟我回家。”
唐言蹊深吸了一口气,本该是动怒的场合,那冰冷的空气刺着肺腑,却让她奇异地冷静下来。
她眉眼含霜,最后的笑容也收敛住,面无表情道:“陆仰止,你是黔驴技穷没话讲了,所以才拿这种骗傻子的话来逗我?”
陆相思是他的孩子?
简直天方夜谭!
就算相思不是墨岚的孩子,那晚在酒店里的人也不可能——
唐言蹊笃定地这样想着,思绪却戛然而止。
因为,男人从轮椅的靠垫后方拿出了一纸鉴定书。
“相思的身世被陆远菱和墨岚动过手脚。”他哑着嗓子,在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低低道,“为了让你我相信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为了让墨岚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也为了断了我对你的念想。”
可是,这些看似不可能跨越的沟壑,都没能阻挠他们的感情。
却在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其实坚不可摧的时候,被自己亲手,摔碎在自己眼前。
“这些年是我一直错怪了你,陆仰止只求这一个机会,我只求这一个机会……” 他扶着轮椅扶手起身,不知是不是伤势未愈的关系,步伐还不算稳,却像那日在山崖上那般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我不想烦你,也不想惹你不开心,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上过着没有我的日子,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