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觉得自己不是个卑鄙的人, 可在沈约与戚英姿的问题上,他承认自己卑鄙了。
唐玉蝶的身孕已经七个多月,她快分娩了。沈约没有再离家, 唐玉蝶的情况很不好,大夫说她胎盘不稳, 沈约连着吿了七天假,在家里寸步不离盯着唐玉蝶。
崔蓬的病也渐渐好了,崔礼关了香料铺子,片刻不离陪着她。
崔蓬如今只能坐起, 还不能走动, 她中了一次风。霍韬也不明白这女人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中风,不明白之余,又难免有些心疼, 便将北京城的名医挨个找了一遍。最后南京方家又从南直隶请了位大夫过来,大夫细心为崔蓬调养了四十多天,才见起色。
崔蓬搬离了阁楼,霍韬说这阁楼憋闷,地儿太小, 不透气。镇国公让崔蓬去霍家后院养着, 他说霍家家大业大,院子的风景还好, 有利于病人散心去病。
崔蓬中风后不能多说话, 她的事情都是崔礼给她做决定, 崔礼在霍镇国公的邀约下, 最后还是征询了沈约的意见。沈约斟酌再三,最后赞同崔蓬搬去霍宅养病。
崔蓬要去霍家,崔礼也要去,崔礼要去,冬生夏生春生也要跟着,霍家一下子人多热闹起来。
不过霍家有钱。用霍韬自己的话说:“我养着你们,再来几个,我也养得起。”
外人不知霍家的钱到底哪儿来,总之霍韬有他的来路就是了。
嘉靖十七年,十月里。
这注定是个不太寻常的十月,因为嘉靖十七年十月,嘉靖皇帝将朱棣的谥号从太宗文皇帝改成‘祖’皇帝,因为朱元璋便有‘祖’的谥号。
嘉靖皇帝试图使自己父亲暗暗挤进皇帝世系,他要使自己的父亲在一个朝代中留有一个次要的、或者辅助性质的谥号,于是他将朱棣的谥号改为成祖。
永乐皇帝被嘉靖皇帝给予与开国皇帝相同的礼仪身份,并且永乐皇帝建立了皇室并列的一个支系,嘉靖皇帝将自己与永乐皇帝类比,因为没有人会质疑永乐皇帝的正统性。
朝堂上,嘉靖皇帝改了永乐皇帝的谥号,另一件事情就是,镇国公霍韬被人弹劾了。原因是镇国公府里藏了一个术士,而这个术士是嘉靖二年山西大同卫的叛将,李福达。
“唐三姑娘要生了,唐大都督反而离了京,你说奇怪不奇怪。”张千山现在和霍韬一条心,外头一有甚么动静,霍韬就从这位锦衣卫镇抚使的口中知道了。
崔蓬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她的四肢还没有完全恢复,春生给她打了一张能活动的椅子。
夏生端了瓜果过来,舒芬开始嗑瓜子,霍韬跷着脚儿,沈约正在给崔蓬活动手臂,张千山来的时候,睃这群人一眼,“这是围炉夜话了?”
霍镇国公仰着头,瞧头顶星空,“唐大都督前几天去了宣府,他也真是有意思,只管放火,不管火烧到哪里。”
崔蓬眼珠子扫了霍韬一眼,霍韬表情很是恬淡,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他说:“我还有些身家,我要是死了,你就收了我的钱,记得给我爷爷养老送终。”
“呸!”舒芬瓜子皮儿吐到地上,“人家凭什么给你爷爷养老送终,你是她什么人,她又是你什么人?你不若你将身家都给我了,我来替老镇国公养老送终。”
沈约替崔蓬捏了背,又拿汤药过来,崔蓬低头喝了,霍韬斜着眼看他们,“这整晚上沈大人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自家夫人有孕,也没见沈大人这么操劳。”
张千山吃了一块瓜,又拿下人递来的湿帕子擦手,说:“唐三的事情只怕唐大都督做不了主,唐大都督对外说是去宣府看军备,我看他八成是往榆林去了。”
舒芬瓜子皮嗑了一地,接言道:“唐家出了这种丑事,照世家大族的规矩,唐三该被活埋沉河,唐大都督为人兄长也难辞其咎。”
“咳”,沈约安顿好了崔蓬,这才有空转过身来,说:“不知国公爷家里的术士安排好了没有,国公爷好大的闲心,还专程来这里坐着说别家闲话。”
“哧哧”,霍韬瞧了张千山一眼,张镇抚使目光瞟向别处,不知道想些甚么。
崔礼觉得好笑,这一拨人各有各的心思。唐玉蝶怀孕,沈约与唐纵都是局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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