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袖里蕴满馥郁浓香,浓眉舒展,目光柔和,“不喜欢?”
花海拥簇,整座宅子浸泡在浓烈的花香中,搬出宫的第一天,能看到这样的盛景,裴英娘怎么会不喜欢。
当然,得知所有的盆花是别人送的,她心里更喜欢了。
“喜欢。”裴英娘接过李旦递过来的莲花,笑眯眯说,“这么多花,我也能和大长公主一样,在观里摆个赏花宴了!”
话说出口,她忽然灵光一闪,长史不是说花太多了摆不下吗?如果专门租一个园子,把所有花转移到那边去,造一个百花园之类的花园,供长安百姓赏花,收取门票,不知道能赚多少……
长安是大唐最繁华最富裕的城市,百姓们生活富足,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常常成群结队去郊外赏景。曲江池每次开放时,坊中百姓携家带口,倾巢而出,几乎可以说是全城出动……
城中的普通官吏富户之家,那就更不差钱了,百花园建起来,不愁没有客源。
至于怎么吸引客流,根本不需要她发愁,不管是富得流油的豪富,还是家境普通的平民,都喜欢看新奇稀罕的东西,越稀罕的越会受到追捧。她这两年命人从全国各地搜罗各种蔬果植物,商队带回来成百数千种植株,什么稀奇古怪的植物都有。
植物不够有趣,还有动物!貔貅,仙鹤,孔雀,灵禽异兽,应有具有。
植物园和动物园相结合,来一个生态园林。
裴英娘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珠咕噜咕噜转来转去,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兴奋和算计。
李旦背倚栏杆,含笑看着她。
她想心事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阶前五彩缤纷,花团锦簇,她站在万紫千红之中,杏面桃腮,云发丰艳,秀目流转,往他脸上盈盈一望。
她这么轻轻一瞥,眸光灵动清扬,满院繁花也不由得黯然失色。
他的小十七长大了。
李旦单手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在想什么?”
裴英娘眨眨眼睛,如实说了自己的打算。
李旦神情不变,忍了忍,不想在她出宫头一天打击她的热情,“忙完令月的事再说。”
裴英娘轻哼一声,李旦分明是在搪塞她。
李旦掀唇微笑,拍拍裴英娘的头顶,她接下来很快就要戴上女道黄冠了,等她除冠的那一天,就是她戴上花钗宝钿出嫁的时候,“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罢。隆庆坊有一处荒芜的园子,和我的王府只隔一座矮墙,我前几天刚命人把山墙打通。空着也是空着,给你当百花园。”
“真的?阿兄不怕市井坊民污了你的园子?”
裴英娘狐疑地瞥李旦一眼,李旦虽然宠她,但偶尔涉及原则问题时还是很霸道固执的,撒娇服软全试过了,他不点头就是不点头。
他毕竟是生养在宫廷的嫡亲皇子,生而尊贵,有点不知人间疾苦,又或者是太过清醒淡漠,不愿浪费心思,除了几个亲近的家人之外,并不关心其他人的悲欢喜乐。在外人看来,甚为冷漠绝情。
裴英娘不觉得李旦这样有什么不好,世上之人千百种,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是谁都能活成品性高洁、万人敬仰的圣贤。
李旦不是圣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相王,是尊贵的帝后幼子,是饱览坟典的学士,也是个年轻气盛、外冷内热的普通男人。
性情不同,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
李旦身为年纪最小的皇子,想通过明哲保身的方式保护他自己,没什么不对。
如果裴英娘是他,说不定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
人都是有私心的,李旦冷漠也好,热心也罢,裴英娘都喜欢。
正如李治优柔寡断,摇摆不定,做出一个决定后,常常会反复否决,裴英娘不会因为这一点而看不起阿父一样,她也不会因为李旦的某些小毛病而侧目。
李旦也是如此,虽然他有时候不大理解裴英娘忙活的事情,但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对的话。
当然,也没有很赞同就是了。
所以裴英娘每次想出什么新的计划,都敢照实和李旦说,但没有想过要拉他入伙。
今天她只是随口一提,李旦就主动送出一个园子,怎么这么好说话?
李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俯身看着裴英娘,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花海,吹进回廊,她缚发的赭色丝绦垂在腰间,随风飒飒飘动。
他随手挽起摇摆的丝绦,缠在指间把玩,“英娘,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一个空置的小园子而已,以后整座相王府都是她的。
他手里轻轻摩挲着她的丝绦,动作温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但是又分明有点古怪。
裴英娘呼吸一窒,感觉心跳猛然加速跳了两下,等等,阿兄好像有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从此,十七发现,哥哥每一天都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