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提拔上来的老领导,对于县里各方面情况都非常熟悉。县长朱长江在市级机关锻炼多年,如今新官上任干劲十足,虽说此人在市里有些背景,新来乍到肯定不敢跟县委书记明刀明枪对着干。
在这种形势下,县长朱长江要想办成事就不得不尊重县委书记张天来的态度和意见,这也是他今天会议一结束立马跟屁虫似的跟在张天来身后进了他办公室的原因。朱长江嘴里说着“要汇报工作”,说话的口气却并不像下属向领导汇报工作般谦恭,他跟张天来说话口气更像是平级领导间轻松聊天。
他见张天来进了办公室后在老板椅上坐稳了,主动凑到他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跟张天来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米远,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张书记,关于招商华夏大学的项目,您心里可一定要有数,不能由着胡集乡党委书记黄一天胡来,毕竟这项目市里领导都很看重,万一要是哪里做的不到位或者说出了问题,你我可是第一责任人,可担不起那责任哪。”
张天来听了这位朱县长的话不觉云里雾里,脸上露出疑惑神情问他:“朱县长,您说胡集乡的黄一天书记在华夏大学项目上胡来?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当然是从华夏大学选址工作说起啊。”朱长江一拍桌子理直气壮道,“张书记您想过没有?为什么黄一天书记非要把华夏大学的项目放在胡集乡的地盘上?就是因为他是胡集乡的党委书记,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张天来意味深长眼神看向朱长江,他心里多少能猜到朱长江今天跟进自己办公室的目的是什么,表面上却装着一无所知静等他的下文。
朱长江脸上带着一丝愤怒说:
“张书记,我觉的黄一天同志身为党的干部,干工作就该一心为公执政为民,不能考虑自己的小底盘,咱们县里经济开发区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在那空着,他为什么不能建议投资商把华夏大学建在经济开发区却非要把大学建在胡集乡的地盘上?”
“依我看,他这就是私心作怪,生怕别人不知道华夏大学项目是他黄一天招商引资筹建的,傻子都知道乡里的交通条件和配套设施根本不能跟县里相提并论,所以我建议咱们县委领导能够慎重考虑华夏大学选址问题。”
朱长江三言两语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张天来见他一副义愤填膺表情心里却连连摇头,他私下也听说了这位朱县长和黄一天貌似不和谐,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大体,华夏大学这么重要的项目他也敢拿来利用打击下属?
张书记对于这位新任县长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奶奶的,市里都同意的事情你说什么都是屁,说什么“黄一天私心太重”,这才真是贼喊捉贼!不过,朱长江再怎么不上路子也是跟自己搭班子的一县之长,张天来只能先把心里一口气憋着,他对朱长江说话口气平淡如常,他甚至冲他轻轻微笑一下说:
“朱县长,关于华夏大学选址问题,黄一天的意见或者说我们大家的意见都不是很重要,我倒是更看重投资商温老先生的意见,毕竟人家是花钱投资项目的大老板。咱们政府部门主要的工作职能是为投资商创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至于投资商对于项目选址要求,我们还是要尊重的,你说呢?”
朱长江听了这话点头道:
“张书记您说的对,对于投资商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肯定应该慎重对待,不过这位温老先生对咱们普水县的具体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之前又一直是黄一天同志亲自接洽,所以我认为很有可能黄书记因为私心缘故跟温老先生交流的时候并未秉持一片公心。”
“一片公心?”张天来简直在心里对朱长江的用词嗤之以鼻,“照朱长江话里的意思,黄一天煞费苦心招商来一个大项目倒是成了自私自利?他朱长江在背后对下属落井下石倒是成了一片公心?真他娘一派胡言!”
张天来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容忍到了一种极致,他担心自己再跟这位朱县长交流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要发火,奶奶的,你要捣乱老子不参合,到时候市领导问责起来,不是你一个县长能承担的,于是他低头拿起办公桌上一份文件作出一副公务繁忙的造型,冲他说:
“朱县长,华夏大学项目现在已经交到你手里一手负责,接下来一些具体的事你也可以跟温老先生直接沟通,我还是那句话,关于项目建设等很多问题不是我你能决定的,所以关于选址问题,我们绝对尊重投资商的意见。”
朱长江听出张书记言外之意,无非是,“这事你朱县长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不想参合了,不管黄一天之前把华夏大学选址在哪,只要你能让温老先生同意你的意见,改变初衷,老子也是没有意见,一切以投资商意见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