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在监狱里生病,监狱给病号饭。
病号饭是由病号灶单独做的,自然要比大锅饭好得多。
从中午起,破天就开始吃病号饭,一饭两菜,一炒一炖。
因为都是伙房的人,给的分量就比较大。破天想给晓玲一些,可她坚决不要。自己拿了一个马勺,从锅炉里扒了一些烧红的煤块儿,把马勺放到煤块儿上,就开始炒菜。
去年破天在男子监狱的时候,那里的司炉工也是这样做小灶的。
监狱现在的伙食虽然还不错,但总是不如自己做的可口,所以有条件的人,总是千方百计地偷偷做小灶。
在监狱里,这叫做私设小灶,按照规定是不允许的。要是叫狱警抓到,就要扣分。
不过,伙房的几个狱警,对这样的事儿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当着她们的面儿做,也就假装不知道。
其实哪个犯人做小灶,在什么地方做,她们也都清楚。锅里房的人在这时做小灶,她们更清楚。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们一般也不到这里来,算是一种默契。
不过,伙房的狱警不管,不等于别的人不管。狱政科和狱侦科的狱警,见着了还是要管的。
所以,做小灶的时候,就要有人监视狱警的动向,发现狱警来了,就及时地把小灶撤了。
这个监视行为,有个行话,叫做“打眼儿”。
“破天,到门口吃去,顺便给我打眼儿。”
晓玲又支使破天了。
好吧,我去给你打眼儿。
破天把饭菜端到锅炉房门口,一边吃一边查看动静。直到晓玲做完菜才回来。
吃过饭,范琳来到锅炉房,通知了闽中的决定。
黄萍的班长真的被撸了,不再增加司炉工。由晓玲接替黄萍,担任锅炉班班长。
晓玲继续上白班,因为既管事儿,又干活儿,每月的奖分,由原来的10分,增加到12分。
这个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范琳是生产组长,奖分是伙房最高的,也才13分。
黄萍则被发配到勤杂班去干活。
勤杂班,是伙房犯人里面地位最低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干的都是一些卸粮、卸菜之类的体力活儿。
奖分也低,一个月能有个七八分就不错了。
范琳走后,晓玲又坐到破天的床上。
“王班长,你可小心点儿,我有艾滋病,别传给你了。”
“破天,你别那么小心眼儿好不好,随便说句话,你还记住了?首先,我们不是母婴关系,其次,也不能有血液传播,最后,咱俩也不能有男女关系,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不象别人那么偏见。”
哼,说得好听。别人有没有偏见,我还不知道。你倒是第一个有偏见的。
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咱俩真的是男女关系啊。
“祝贺你当班长了。”
“哼,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那个黄萍,就是自己作的。”
“怎么了,这个黄萍不地道?”
“她自己家里不差钱儿,还总是变着法儿勒索别人。平常用锅炉房的浴池,给外队的人洗澡,拿伙房的东西做菜,给外队犯人卖钱,偷菜偷肉,串换物质。闽中和范琳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正好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把她拿下,活该。”
晓玲说着,不知不觉地又躺下了。
“哎呀,玲姐,这伙房的水还挺深啊。看来我以后还要小心了。”
“可不是嘛,我告诉你啊。伙房有两个人,你绝对不能得罪。”
晓玲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样子。
“哪两个人?”
“一是范琳,不过,她这人比较正派,只要你正常改造,不干什么坏事儿,她从来不会为难谁。不管你有钱没钱,有路子没路子,她都一视同仁。”
“这么说,她这个人还不错哦,怎么会进来了?”
趁此机会,破天就从晓玲嘴里套话。
“诈骗,她是公司副总,老板跑到国外去了,估计她是叫人给坑了,替老板顶坑呢。”
“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就是……”。
晓玲起来,到门口看了一下,回来又趴窗户向外张望一下,这才躺下。
“另一个人就是胡蝶梅,这个人,你可千万不要得罪她,她可不象范琳那么善良。别说得罪她,就是她看你不顺眼,都会往死里整你。”
“这么可怕?胡蝶梅是干什么的?值宿组长还是别的什么官儿?”
伙房的犯人,大致上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生产犯人,就是最直接从事跟伙食加工制作有关的犯人,象主副食,勤杂、送饭、锅炉这些人。
这些人都归生产组长范琳管辖。
另外一些人,就是值宿人员,主要负责号里的秩序,象号里的卫生,就寝起床、人员进出,点名等。
她们一共有五个人,归值宿组长管辖。
从理论上,生产组长和值宿组长是平级。但是,因为范琳管的人多,手里权力大,威望高,所以实际上范琳才是伙房犯人中的老大。
“她不是值宿组长,值宿组长是老猫。胡蝶梅一天什么活儿都不干,就是干呆着,伙房白养活她。”
“哎哟,她这么厉害,一定有什么路子,谁的路子?”
监狱的犯人,也实行定岗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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