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被褥上,躺着一具美丽纤柔的身子,陆彩妮穿着一袭真丝睡衣,美丽的锁骨,裸露在空气外。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神智有点不清明,迷迷糊糊的,似在呓语着什么。
她头上叠着一条温水毛巾,艳丽绝伦的脸颊也烧着两朵高烧的红晕,显然是在高烧中。
司习政看了一眼,问宋初徽,“都这样了,你没给她请医生?”
“我想请的,可是我不知道安全不,我不敢擅自做主。”
司习政收回目光,吩咐身旁的冷平生,“平生,让李教授过来,多带些东西,以免是刀口感染。”
“是。”冷平生立刻着手去办。
他办事的效率一向很快,没出三十分钟李大教授就赶到了,给陆彩妮详细的检查了一下,道:“确实是伤口感染了。”
宋初徽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彩妮姐太可怜了,从回国到现在,一直在不断发生意外。”
司习政抿着唇,内心对她也是有愧疚的。
“大哥,彩妮姐回国那天就帮你挡了枪,后来又因为你被人绑架,前前后后动了那么多次手术,吃了那么多次药,一直躺在床上,你可不能不管她。”
“谁说我不管她了?”司习政觑了她一眼,神色冷淡地说:“李教授,你看着情况准备手术吧。”
“现在不能,必须体征恢复正常了才可以手术。”
司习政淡淡颔首,“好。”
李大教授给陆彩妮开了药,并吩咐宋初徽给她做物理降温,陆彩妮烧得迷迷糊糊的,不断呓语着,“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走开……走开……”
“呜呜呜……习政……救……救我……”
宋初徽给陆彩妮做物理降温,听见她的呓语,转头去喊司习政,“大哥,彩妮姐总是在叫你的名字。”
司习政没回应,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手机,思绪神游在外。
“大哥。”宋初徽又叫他。
司习政就像被人点了穴道,静静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哥。”
“阁下。”冷平生帮着宋初徽喊人。
司习政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什么?”
“初徽小姐在唤您。”
司习政的视线转向宋初徽,“初徽,怎么了?”
“彩妮姐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她说了什么?”
“彩妮姐一直说,习政,救我,习政,救我,大概是那天被绑架的时候留下的阴影。”
司习政沉默。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陆彩妮跟前,俯视着她因为高烧而红红的精致脸孔,眼底的情绪很冷淡,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动半分。
室内陷进了诡异的静谧中。
他站了许久,什么话都没说,既没伸手探下陆彩妮的体温,也没有俯身听听她的呓语,就这样平淡的转开了头,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解锁,看着屏幕,一动不动。
宋初徽:“……”
为什么大哥变成这个样子了?对彩妮姐这么冷漠?她好歹也舍身救了他,可是他的反应,冷淡到令人心寒。
难道他是冷血的吗?
冷平生看到的却比宋初徽多一些,他看到阁下的手指一直点在宋音序朋友圈里的照片上,点开又小化,小化了又点开。
冷平生低声道:“阁下,或许我们可以派人把音序小姐接回来。”
“不必了。”司习政静静望着相片里宋音序灿烂的笑脸,眸色有些遥远。
“在外面也不一定安全。”
司习政看了陆彩妮一眼,“但在我身边,一样不安全。”
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现在是总统大选的关键时期,到处虎视眈眈,不是暗杀就是枪袭,一天比一天动荡,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就还好,每天在家里与国议会来回,有车队和保镖护送。
可宋音序始终要上学的,出了学校可以受到保护,但如果在学校里,就不能保证了。
那天晚上,司习政做了个梦。
他梦见下午六点的样子,他从国议会回到司公馆,楼下的玄关处放在一个白色的行李箱,是宋音序的。
是她回来了。
司习政心里好高兴,他不再顾忌稳重的形象快步上了楼,推开了宋音序房间的门。
宋音序没像往常一样在电脑前面听歌,而是面朝下的倒在地上,背后有几处鲜血淋漓的枪伤。
房间里都是血……
司习政的唇角还没来及扬起就僵住了,他冲过去,抱住她,摸到了满手粘腻的鲜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无措,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宋音序穿着那天离开时的蓝色小礼服,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肌肤已变成没有温度的青紫色。
司习政心中骤然一痛,惊醒过来。
浑身是汗,眼皮子也一直跳个不停,他坐在黑暗中,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他的心情充满了烦躁和压抑,冷沉出声,“冷平生。”
“阁下,属下在。”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急促而不稳,“马上准备直升飞机。”
“阁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快点准备!”他打断他的话,狠狠甩掉手里睡前阅读的文件,闭了闭睫毛,眼里的不安更加浓烈了。
冷平生吓了一跳,“是!”
在准备直升飞机期间,司习政伸手摸了摸领口上的领结,手都是抖的。
起来穿外套,却发现自己心烦意乱得连外套都穿不好,又出声唤人,“冷平生。”
冷平生打开房门,“阁下。”
“直升飞机准备好了吗?”
“马上。”
他从房内走出来,一贯不动声色的眉宇间此时郁燥之色十分明显,迈步下楼,“去云江。”
冷平生怔了怔,“阁下,陆小姐这边……”
“有初徽跟李教授在,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