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条么?”岑佳宁很认真地问顾振翊,“就是竹子岔开的那一根根枝条,很细的。”
顾振翊点点头。
“我妈一直拿那个打我,后来我长大以后才知道,人家家里也用这个打,因为这个东西,打在身上很疼,但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我妈不是这样的。”
岑佳宁停顿了一下继续:“她是把五六根竹条缠在一起,用橡皮筋一圈一圈固定,从上到下,大概会绑十几二十个橡皮筋,她总是劈头盖脸地打,一直要打到橡皮筋都断了,竹条散了才会放过我。”
岑佳宁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后来我学会了一种独门绝技,这种绝技你肯定不会。”
“是什么?”
“我掌握了我妈打我的诀窍之后,我就会在身上放很多铁片,比如,我爸带我去买衣服,我就会喜欢买那种带铁环的,装饰金属贴片什么的,等我妈打我的时候,就把装饰的那一面对准她的藤条,那些装饰物很硬啊,没几下橡皮筋就断了,我妈就能少打我好几下呢。”
“你知道么,我的绝技是一眼就能看到她竹条上橡皮筋的位置,然后几乎可以准确无误地将那些装饰品对准让她打。”
“我爸到临终的时候,都还不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有各种金属装饰的衣服,而且小朋友的这种衣服其实是很少的,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从旧衣服上拆装饰品缝到新衣服上的本事,而且缝得很挺好看的呢。”
岑佳宁吐吐舌头,表情有些得意。
顾振翊忍不住拥她入怀:“真不知道,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竟然还可以这么乐观向上,后来你弟弟出生了,日子应该更难过了吧?”
“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每天很早走的,晚上回来呢,我妈又忙着照顾我弟弟,这就是出生在有钱人家的好处,反正上学有司机接送,也不需要跟家长请示见面,佳俊刚出生的那几年,简直就是我人生最舒服的时间,后来,等他大一点了,我就主动跟我爸爸提出要去住宿,所以我一般是一周才会一次家,我妈就算想找我麻烦,一周也只能找两次。”
顾振翊叹口气:“我妈虽然不喜欢我,可她却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我真怀疑你妈到底是不是你亲妈,有这么打亲生女儿的吗?”
岑佳宁摇摇头:“这点我还真没怀疑过,小时候就听家里的老佣人说婴儿时期的事情,什么吐奶啊,我妈奶少我爸给我请奶妈啊,而且大家都说我眼睛眉毛长得跟我爸一模一样的,高挑的身材又遗传自我妈,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生的呢?”
顾振翊失笑:“看来你还真是怀疑过。”
岑佳宁见被拆穿,倒也不尴尬,只是嘟嘟嘴:“我都说了一堆了,该你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我还不太知道呢。”
“想听什么?”
岑佳宁很认真地看着他:“是不是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告诉我?”
顾振翊想了想,点点头:“是!”
岑佳宁还是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的洁癖和强迫症,是在十一年那一年才有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振翊沉默。
“如果你真的不想回答,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顾振翊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慢慢想吧,我不急。”
顾振翊点点头,目光看向远方:“你知道吗,我妈从来没打过我,她甚至不曾想要多看我一眼,我是个多余的人,因为我的到来,所以害她无法好好照顾我那个体弱多病的大哥,所以我当然理所当然地就要被送走,听说当时她知道肚子里有我的时候,根本没打算把我生下来。”
“如果不是我爸求她,我的爷爷奶奶又跟她保证,我出生以后,他们会全权负责的全部的一切,不需要她操任何心,我这才安安分分在她肚子待足了十个月出生。”
“我从小就很健康,和我大哥简直就形成强烈的反差,所以家里的人都比较喜欢我,特别爷爷奶奶,因为长期带我在身边,当然会更偏心我一些,不过那个时候,爷爷的偏心其实还没有那么明显。”
岑佳宁反握住他的手,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妈不甘心,她觉得我哥哥才是那个需要得到大家更多关心的人,但人的心总是多少有些歪的,我奔奔跳跳,白白胖胖,长得又十分可爱,而我大哥从小脸色蜡黄,身形消瘦,你说如果不是家里人,外面的人会多喜欢哪个孩子多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