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操抗诏辞官两个月后,汉军出关作战,被鲜卑人击败。所带兵马十损七八,就连南匈奴单于也身受重伤不治而亡。不管胜败,兵是不用再征了,有识之士们总算是缓了一口气,可又在为太平道的猖獗担忧了。但在洛阳京师,曹嵩兄弟担忧的是宋氏地位不稳,而皇帝刘宏发愁的却是庞大的西园工程久久不能完工。
当官的各愁各的事,百姓却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暴敛、官吏横行、战乱烦扰、土地兼并,更多流散的伤兵和难民流入中原,大汉王朝自此役已经彻底走向衰败……
当然这都是后话,还是先说回周澈吧。
第二天早起晨练,小肃转头打量着四周的山水,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就凭这些矮小干瘦的猴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若不是朝廷一时疏忽,只需一偏将,三五千精锐,就能荡平山越和叛贼,哪里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恐怕不尽然。”周澈摇摇头:“如果是堂堂之阵,三五千人也许足够,可若是散入山林,三五千人连鬼影都捉不到一个。你别看这些蛮越身材矮小干瘦,可是穿山越岭,却非你我能及。山里地形复杂,还有瘴气,不熟悉情况的人走进去,生还的机会很小。”
“瘴气?”小肃的脸色微变。
“与北方不同,南方潮湿多雨,毒虫蛇蝎也多,防不胜防。纵是百战精锐。进了山,也有可能手忙脚乱。一旦遇袭,更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不战而溃。当年五十万秦军南征,损失惨重,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在一旁的周仓剑眉紧皱:“照这么说,岂不是无计可施了?”
“当然不是,秦军最后还是征服了南越吗。”周澈盯着远处江面上正在穿梭的战船。“要战胜蛮越,有两个办法。一是避免在外围纠缠,以雷霆之势,直捣要害,攻其必救。攻下他们的重要城池,就等于捏住了他们的七寸。二是移民填边,将已受教化的百姓迁徙至此,让他们与越人争夺耕地,逐步影响蛮越,迫使他们接受教化。只有如此,才能长治久安。”
小肃连连点头:“主公说的没错,这办法虽然没什么新意,却卓有成效,秦国对西北边郡的开拓就是这么做的。”
“三叔,这的确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周仓笑了笑。
周澈想了想道:“结合到眼前的情况来看,还有一个现实意义。内地诸郡的土地兼并严重,无数百姓失去土地,无法生存。将他们迁徙到边郡拓边,不仅可以解决边郡的兵力和粮食,开拓新的财源,还可以缓解内地的危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避免情况恶化。”
“对啊。”小肃一拍手,赞道:“主公!高啊!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这就是主公之前说的经济是构筑政治的基础,政治是依托经济而起的上层建筑?”
“差不多是这样。”周澈抚掌而笑。
“笑什么,这么开心?”李钟远远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裸着上身,遍布纹身的年轻越人。“做了俘虏还这么开心,你还真有点处变不惊的意思啊。”
小肃霍然而起,手按长剑,跃跃欲试:“李君,再试试?”
李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别部,将军想见你。”
周澈连忙站了起来:“桓君见我有什么事?”
“我哪知道。”李钟不耐烦的说道:“你跟着来就是了,还怕将军吃了你不成。”
周澈应了,转身离帐,跟着李钟走下山坡。
这暂居的小岛并不大,方圆不过七八里,转到山后,一个规模不算很大的营地就出现在周澈面前。一眼扫过去,也就是二十来个帐篷,二百人上下。
不过,还没走进营地,周澈就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氛。
这个营地扎得比较严整,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营地随意。营盘用粗大的原木立了栅栏,树了门楼,每个门楼上都有两个手持弓弩的士卒在巡逻,即使是李钟入营也必须报上口令,一丝不苟。
入了营,迎面走来两队士卒,一队五人,前后错开,相隔十余步,左右并行,相隔三步,是一个标准的两伍配合小阵。十名士卒,虽然身材都不高大,可是精神抖擞,眼神警惕,看到李钟时,他们远远的行礼,又折向其他方向。
“这是桓君的亲卫营?”
“这是将军训练出来的射声营,算是你的师弟辈。”李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中军的战旗。周澈抬头一看,见战旗随风轻舞,上面隐约可见一张弓,搭了矢,矢尖直指一轮红日,又像一摊鲜血。
“射声?效仿洛阳禁军五营?射声校尉营?”
李钟用鄙视的眼光扫了周澈一眼:“后羿营。不过,我们都叫射声营。将军打算用两到三年时间,训练出一营射声士。”
周澈吃了一惊。一营射声箭士?我去!那可是真正的特种作战营啊。有了这样的一个营,还有谁能在山林里战胜他不过,他眼珠一转,随即又乐了。
“你笑什么?”李钟有些心虚。
“李君,你就别逗了。桓君吓唬我呢,你千万别当真。射声士要是那么容易训练出来,还谈什么谈啊。要知道洛阳禁军那个营,也没敢说个个是射声箭士。”
李钟尴尬不已。只好板着脸,领着周澈向大帐走去。站在大帐门口,他抬头看了看那面绣着弓矢的大旗。耸了耸肩,笑了两声,低头走进大帐。
桓玄坐在帐中,端着一只竹杯,正在饮酒,听到周澈的脚步声,他也没抬头,呷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似乎对我的那个营不以为然?”
周澈打量了一下。大帐内除了桓玄和李钟,还有两个年轻山越人。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窈窕,肤色微黑,却都身形矫健,身上背着一张越人中不多见的角弓。看到周澈进来,他们齐唰唰的看了过来,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不服。
周澈笑了笑,从身后的箭囊里抽出了自己的弓,放在桓玄面前的案上。
“桓君。我这张弓是汉升送我的,价值三金。弓力一石半。除你之外,如果还有谁能拉满我这张弓,我愿意将这张弓送给他,算是我这堂师兄给他们的见面礼。如何?”
“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桓玄身后的那名少女厉喝一声,左手摘弓,右手伸到背后,便去取箭。
没等她把箭抽出箭囊,周澈突然起身,摸起案上的弓。搭矢,开弓。松弦,放箭。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嗡”弓弦犹在震动,周澈已经一箭射出,正中那少女背上的箭囊,不仅射穿了箭囊,还射穿了她背后的帐篷。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她的耳垂,晶莹如玉。
少女瞪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周澈,慢慢将箭抽了出来,却只有半枝箭。
她要抽的那枝箭已经被周澈隔着箭囊射断。
周澈重新坐了下来,再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将弓放在桓玄的面前,嘴角微挑:“桓君,看来我这些师弟师妹们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啊。”
“你!”少女脸涨通红,杏眼圆睁,将半截断箭扔在地上,伸手又去拔箭。
“好了。”桓玄轻喝了一声:“不论射艺,且论心性,你便已经输了。他是你们的堂师兄,入门比你们早,输给他,不冤。”
少女不甘的瞪了周澈一眼,摸摸自己的脸颊,退了回去。少年面色一沉,向前跨了一步。“师傅,我想试试这师兄的弓。”
桓玄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周澈,嘴角微颤:“好吧,你试试。”
少年转身走到案前,向桓玄行了一礼,伸手拿起弓,又瞅了周澈一眼,嘴角微挑:“堂师兄所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桓君面前,难道我这个堂师兄还会骗你们这些师弟师妹?”周澈看都不看他,只是看着桓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桓玄面沉如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纠结。
少年没有注意到他们师傅的眼神交流,听了周澈的话,二话不说,深吸一口气,弯腰,起身,开弓,姿势和周澈的开弓姿势一模一样,不亏是同宗同门,显然是桓玄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不过,他没能将周澈的弓开满,只拉开了三分之二就再也无法拉开,他又试了一次,还是力有不逮。正当他准备试第三次的时候,少女跺足叫道:“笨蛋,他这张弓比我们的弓大,你手臂不够长,拉不满的。”
“噗哧!”周澈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还一边摇了摇头。
少年如梦初醒,脸胀得通红,讪讪的放下了弓。
用多大的弓,和各人的身体条件有关,身高臂长,可以开大弓,如果身材不够,臂力足够,可以开硬弓。少年见周澈和自己身材相似,以为弓也差不多,最多只是硬一点而已。周澈也说了,这是一石半弓,而他臂力过人,是可以开一石半弓的,这才要试一试,想夺了周澈的弓,挫挫周澈的锐气。
可是他忘了一点,周澈的身材是和他差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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