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必须跟我到渔阳去。”
“为什么?”周澈不由自主地问道。
“去年刺史离开卢龙塞时,周君曾经对今年幽州的形势做过预测。现在正如君所言,鲜卑人和乌桓人再度联手,两路同时攻击我幽州北疆,居庸和渔阳如今均岌岌可危,急待大军救援。”
“刘使君大约能够从各郡国抽调多少兵力?”
“代郡的部队已经支援居庸城去了。现在能够抽调兵力的只有广阳郡,右北平郡,加上渔阳郡的潞城,雍奴城,最多能够凑出三四千人马。”
周澈听完几乎晕倒,堂堂一个大汉国,五千多万人口,在幽州这个北疆边郡,竟然连上万的驻军都没有,简直夷非所思。
“去年你曾经亲口对刘使君说过,卢龙塞今年将不会有什么战事。一旦北疆其他各处战事危急,可以从卢龙塞抽调兵力前去支援。刘使君至今没有收到你的告急文书,他确信卢龙塞方面没有重大军情发生,因此派我日夜兼程赶来,一是向右北平郡求援,二来如果卢龙塞不能派兵支援,也要把你借走。”
周澈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鲜于辅。
“刘使君相信你的才能,他认为你能战胜鲜卑大军。”鲜于辅苦笑了一下,同情地望着周澈说道:“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谁还有信心战胜鲜卑人的铁骑,除了疯子和白痴。”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小号竹简递给周澈,“这是刺史府的授权,你可以指挥广阳郡,渔阳郡的支援部队。”
周澈糊里糊涂地接到手上,傻乎乎地说道:“我不能私自离开卢龙塞的。”
鲜于辅点点头:“我知道。快带我去见北平太守。”
刘政低头望着自己白净的双手,沉默不语。
鲜于辅疲惫的坐在席上,旁边的周澈小声问他为什么幽州边军这么少?鲜于辅警觉地望了一眼刘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大汉的朝政完全被皇亲国戚和阉宦把持着,各地的大小官员和门阀宗族都是依附他们而生存。在他们的支持下,这些地方官吏豪强都大肆吞并土地,盘剥百姓,大汉无数的财富都被集中在这些人手里,从而出现了极度富有的大臣和豪族,极度贫穷的国家和百姓的奇怪现象。成千上万的百姓忙碌了整整一年,往往还不够交租上税的。周君亭长出身难道没有这样的体会?”
“国家太穷,边境战事又少,于是就削减军队。而各级军官为了克扣更多的军饷,都虚报人数。结果造成部队人数剧减。“
“去年因为旱灾蝗灾,部队人数少,马匪、山贼清剿不利,于是陛下授权各地州郡,可以适当募兵扩军。如果不是去年扩军,今年幽州的兵马就更少了。”
周澈心中了然,因为自己在安成也是私募家兵,被鲜于说的满脸尴尬。
这时刘政忽然开口说话了:“皓粼,你确信乌延和弥加不会在卢龙塞兵力空虚的时候,突然出击攻打卢龙塞?”
“太守,我已经详细说过多遍。他们的确没有实力再来一次进攻。去年的惨败对于他们来说起,不是一年或者两年就可以恢复元气的。即使他们想进攻,没有上万人,如何能攻破卢龙塞?东部鲜卑和乌延去年都吃了大亏,再想集结大军,鼓动更多的部落出兵出钱,根本就是竭泽而渔的行为,不会得到大多数部落首领的响应。慕容风的中部鲜卑主力在围攻渔阳,他自然不会愚蠢到在两条线上同时作战,分兵前来攻打卢龙塞。”
“但如果我们延误时机,不去支援渔阳,而导致渔阳失陷,任由鲜卑骑兵一泻而下的话,守住一个卢龙塞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大汉的国土被胡人肆意践踏,幽州的百姓被敌人蹂躏屠杀,战火在北疆四处燃烧,此时守住一个小小的卢龙塞能解决什么问题?能够赶走胡人收复家园吗?能够挽救在战火中呻吟的生灵吗?能够大展我大汉不可侵犯的威严吗?”
周澈激动的涨红着脸,大声说道:“太守,一旦鲜卑人攻破居庸,夺取渔阳,他们的势力就会在幽州北部连成一片,而此时卢龙塞将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根本就是一块无险可守的绝地。如果他们围上我们几个月,饿都能把我们饿死啊。”
刘政那张保养得非常光滑的脸,随着周澈挥动的双手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周澈的话终于打动了他,迫使他下定决心出兵支援渔阳城。
“皓粼,留多少人守卢龙塞比较妥当?”
“一千人足够了。”周澈看到刘政已经同意出兵支援,惊喜的和鲜于辅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援军刚刚赶到,非常疲惫,不适宜再次长途跋涉。你就带上卢龙塞的两千人马立即出发吧。”刘政一旦下了决心,倒也雷厉风行。他马上就下了出发的命令。救兵如救火,时间就是一切,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鲜于辅跪倒在刘政面前,为表示对他的感激之情,一连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