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下了毒。”
一时寂静。他们两人站在桥上,两人站在桥下,默默无语的大眼瞪小眼。
晴朗愣了半晌,不解道:“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顾闲低头看着自家师侄,耐心的解释道:“她没有中毒,只是心中的恐惧引发了恰似中毒的症状而已,此为心病。要治,只能先给她下毒,再彻彻底底的将她医好一次。”
原随云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原来如此。自古医毒不分家,大夫也不只是会救人的。”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宫九脸上,原本一片荒凉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起来——那绝不是一个瞎子会有的眼睛,宫九亦是冷冷的注视着原随云,半晌,勾起一个森冷的微笑。
“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久仰。”
“江湖上最神秘的九公子,幸会。”
宫九抖开折扇:“在下孤落寡闻,竟是一直不曾知晓原少庄主复明的好消息。”
原随云笑道:“有幸遇上顾神医,才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九公子在江湖上素来神秘,没想到我会有亲眼见到九公子真容的时候。”
“少庄主客气了。”
他们同时移开视线,一个慈爱的摸了摸晴朗的头,收到了晴朗小姑娘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另一个则转而对顾闲道:“顾大夫,收到我给你的东西了么?”
语气亲昵,一点也不像是方才上来就要动手的人。
顾闲也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点点头:“收到了。”
他伸出手,一枚红玉扳指静悄悄地躺在素白的手心。宫九满意的一笑,伸出手覆上顾闲的手,低语道:“那便收好。”
顾闲道:“无功不受禄。”
宫九不甚在意道:“聊表心意而已,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顾闲深深的看了宫九一眼,没再推拒。
他对晴朗招了招手,“过来。快些回半闲居,我要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晴朗撅着嘴道:“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给她下了毒了。”
顾闲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宫九和原随云立刻就懂了顾闲摇头的含义,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在两个大人揶揄的目光里,晴朗忽然福至心灵:“我什么也没听到,对,眉夫人只是喝了药后的反应而已!”
至于师叔给眉夫人下药什么的,呸呸呸,她什么也没听见。
顾闲从小桥上走下来,走到顾晴面前,戳了戳她的额头:“什么眉夫人,是李夫人。”
晴朗吐了吐舌头,拉住顾闲的手撒娇道:“师叔,就带我去嘛,你知道我不会乱说话的。”
顾闲横了她一眼,总算勉强点了点头。小丫头欢呼一声,立刻牢牢的牵住了顾闲的手。
顾闲便问宫九:“九公子呢?”
宫九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同去。”
还未走到瑞和堂,柳无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隐隐传来,声音几欲撕裂,光是听着这样的惨叫,就可以想象柳无眉正在承受的痛苦了。
宫九和原随云没有到后堂去看柳无眉,毕竟一个女人在屋里痛苦□□,三个男人走进去围观像什么样子。顾闲领着晴朗走进去时,屋里的矮几茶杯都已被统统扫落在地,柳无眉浑身都被汗水浸湿,额头鲜血淋漓,多半是难以承受疼痛时撞在哪里的,形状姣好的嘴唇已被她自己咬烂了,李玉函拼命抱着她,不停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恨不得能以身相替。
柳无眉哭道:“药!药!”
李玉函咬了咬牙,劝道:“你再忍一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给我药……求你……给我,给我!”
顾闲静静看着他们,忽然道:“她不但得解毒,还得戒掉罂粟。”
李玉函一惊,这才意识到顾闲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急切道:“大夫,您快想想办法!”
顾闲轻叹一声:“两个时辰。熬过两个时辰就好,待这一遭过去,往后就不会再这样痛了。若是撑不过两个时辰,今日受的苦就算是白受了。”
李玉函悲痛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妻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用力抱住柳无眉,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无眉,无眉,你听见了么,熬过去,一定要熬过去。”
说着便将自己的手伸向柳无眉唇边。
柳无眉混沌的目光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她偏过头,拒绝了李玉函的手:“我听见了……我要……撑过去,啊啊——!!”
李玉函一遍遍的抚着妻子的头发:“好,好,没关系,喊出来就不痛了,没关系,没关系,马上就没事了……”
晴朗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她看着如此悲壮的夫妻俩,忍不住目露几分同情,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顾闲将晴朗的表现尽收眼底,带着她悄悄退出了屋子。药堂里,只有一个吓得不敢说话的伙计和静静品茶的原随云,顾闲拿起放在案上的纸笔,将纸笔递给了晴朗。
晴朗立刻会意。
她接过纸和笔,顾闲说什么她便记什么,直到纸上已经写了长长的一大串,顾闲才让她停了笔。
他对伙计和晴朗道:“你们一起去熬药,三碗水熬成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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