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田正国鲜少见到他这种不哭不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有些怯生生的呼唤道。
金南俊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闵玧其拦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后说道:“我今天问了Helen一个问题,我问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和你倾诉。”
看到朴知旻硬生生的停下动作,闵玧其啧了两声,不自在的揉了揉头发,低声劝说道:“Helen说你在成为她的男朋友朴知旻之前,你先一步成为了防弹少年团的知旻,而她是在接受了你这一重身份的情况下,再接受的你。所以别太怪她,也别太自责,更不要冲动。”这个聪明的姑娘或许早就料到了因为两人的身份,会发生诸如此类的情景吧?
朴知旻闻言垂下眼睑,右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他狠狠地砸了一下行李箱,指关节顷刻间变红,而后不解气一般将其一脚踹开,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墨镜,对着其余六人,沙哑着声音说道:“不是还剩下采访环节吗,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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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知旻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完成了后续的采访,他只觉得身心疲惫到想让他立刻入睡。在金泰亨担忧的目光中他抽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没到韩国时间的凌晨5点,于是定了个闹钟,闭上眼睛小憩。金泰亨贴心的调暗了床头灯,让他能够更好的休息。只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看一眼手机,根本无法入眠,索性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观察着酒店房间的装饰来打发时间。
闹钟一响,朴知旻当即拿起手机,却在播出电话前踌躇了起来。他来回踱步了片刻,才在窗前站定,按下了3号快捷键。
Helen还是低估了硫酸事件对自己的影响,在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安眠,却被硫酸泼到全身的噩梦惊醒后,就再也没有了睡意,索性拿起歌词本到了客厅,披着毯子,一坐就坐到了清晨。正当她放空思维时,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猛地一惊,自嘲地笑了笑之后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笑意却僵在了嘴角。
听到电话接起后浅浅的呼吸声,朴知旻的手死死的扣住了窗框。他有很多的话想说,想告诉她今天在沙漠看到了山羊,骆驼,沙漠的落日更是一绝,晚霞漂亮的让他不住赞叹,想着一定要和家人,和她再来看一次,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想她,他想永远陪在她身边,想快点成长起来,成为她的依靠,而不是依赖着她一直理解自己,纵容自己……然而千言万语涌在喉头,却哽咽着无法出声,最终只问了最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受伤了吗?”
Helen鼻头一酸,抬了抬下巴,不让眼泪顺着眼眶留下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回道:“没有。”
“害怕吧?”朴知旻捂着眼睛,感受到手心的湿意,抿了抿唇,用嘶哑的嗓音问道。
若说不怕真的是假的,她在人前表现的一派镇定,甚至安抚了观众,完成了全部的拍手才坐上了警车,更是配合着做了一系列的调查。然而她的左手在上车的一瞬间便开始小幅度的抖动,需要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才没有事,人更是成了惊弓之鸟,小小的声响都能吓到她。可这种事情说出来,只是让担心她的人徒增烦扰罢了,又不能改变什么。她蜷缩起身子,抱住双腿,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刚想否定他的问题,却鬼使神差的回道:“害怕。”说完便马上懊恼的咬住了唇,将脸埋进了膝盖中。
“亲爱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人有问题?你和我说过的吧,你对其他人的恶意感知的很清晰,虽然很难看出来,但在那个人上台的时候,你在视频里也表现的有些焦躁不安。”朴知旻仿佛是在询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Helen惊慌于朴知旻对自身情绪的敏锐,这时候回答是好像不对,说不是好像更不对。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回了个嗯。
“那为什么不告诉警卫或保安呢?”朴知旻用再镇定不过的语气询问道,却让Helen无端的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愣了愣,因为快速的起身差点被毯子所绊倒,但根本来不及顾及,只是着急的解释道:“我怕……”
“怕什么?怕弄错了,搞出一个乌龙?到底是脸面重要,还是你的安全重要,嗯?你有没有点危机意识?”想到她当时的险境和之后的处理方式,以及对着闵玧其说出的那番话,让朴知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对着话筒如连珠炮一般不停歇的低吼道,末了,他喘着粗气,心中的愤怒化为语言的利剑倾泻而出,“都在夸你身手好,你很得意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瓶盖拧的不紧呢?如果在你夺瓶子的时候,硫酸泄露出来了呢?你是不是应该庆幸她不是直接往你那里扔玻璃瓶,而是要泼你的脸?不然你现在都不用去夺了,是直接在重症监护室里了吧?”
“我……”Helen的心凉了半截,如鲠在喉,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口。
“你以为你是什么国家元首吗?面对危机还要安抚群众?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万一那些观众里还有要加害于你的人呢?”朴知旻狠狠捶了下墙,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怕继续通话下去,会更加伤害到她,于是深呼吸了两口气,压下心底未发泄完全的暴躁,硬邦邦的说道,“我先冷静下。”最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Helen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她迟钝的拿起手机看了看,却迷茫的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朴知旻将手机扔出去,身体倚着墙渐渐滑落,最终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他用手遮着眼睛,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痛苦。感觉到金泰亨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温暖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终究挫败的抽噎着哭出了声:“怎么办,泰亨,我想说的明明不是那些伤人话……”
金知秀起床的时候正好是九点,是Helen早就调好的闹钟。当她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单薄睡袍的Helen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你这是怎么了?”金知秀第一次看到Helen的这副模样,她停止了抻懒腰的动作,严肃的询问道。
Helen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哑声说道:“我大概是搞砸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