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时间最无意义的做法。
人虽然都要有个活法儿,或顶天立地,或苟延残喘,可是这个活法二字中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活”字。
想要有一种活法儿,前提是要活着,如若连性命都丢掉了,那么活法二字也就毫无意义了。
他本就不打算回头,谷窑山是一定要进的。不穿过谷窑山,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南下。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跟着过去看看。
“走吧,你领路,我跟你过去看看。”李星辰不清楚这一只雪猴能不能听得懂,不过想来它作为一只精怪,可以修行,应该是有一些灵智的。
“吱吱——”
听到李星辰的话,雪猴眉开眼笑,只是这一笑却让他原本就挤作一团的脸更加滑稽可笑了。
李星辰笑不出来,弄不清楚雪猴的善恶,他就总有一种刀悬于颈的危机感。似乎只要自己稍微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这一柄锋利的刀就会顷刻间落下,而自己则身首异处。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自己的性命在别人手中拿捏着,与当年江承恩欺凌自己和师傅的感觉如出一辙。
但是现在的自己必须要活下去,自己还要南下,还要去长安,还要去见肖红衣。
当初承君一诺,现在又岂敢死去。
想着想着,李星辰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似乎出现了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场。
这是对于命这个字的感悟,来自于岁月的沉淀。
山中的路比起燕州城南门外的路还要艰难。上元节后两日,山中狂风暴雪,尤其是山口的位置,呼啸的北风将大雪卷过来,在山中层层堆叠,让这里的积雪颇为的厚。
雪猴带他走的路皆是一些不好走的路,远离被踩出来一些小径的官道。
虽说李星辰四年习剑,让他的体魄变得非常结实,可是即便他调用起灵力,让自己变得轻盈许多,也难以在这种深雪中持久的奔袭。
但雪猴却是异常灵活的。
它的身体伏在雪上,如同一叶扁舟一般,在雪海中乘风破浪。
有些时候累了,它还会攀爬到树上,在遍布积雪的树冠枝杈间穿梭。
它的速度比李星辰快了不知道多少,每逢李星辰被它甩在后面,它就会时不时地在前方的某个位置停下来,回头对着李星辰发出两声“吱吱”的鸣叫,像是嘲讽似的。
李星辰也不恼怒,只是保持着一个恒定的速度,在后面跟着。
他知道雪猴既然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那就不会甩开自己。
时间缓慢的流逝,转眼日头就爬上了南天正中,阳光洒在雪地上,映射出金色的光辉。
那般耀眼,那般夺目。
山岭积雪中的穿梭还在继续,只是周围的景物渐渐起了变化。
枝杈上覆满了厚雪的一棵又一棵老树变得越发稀疏,原本顺着有些陡峭的山坡穿行的路也慢慢向着坡底延伸而去。
要进山谷了!
李星辰感觉出了这地形变化,心里猜测着,估计是要到地方了。
前方,一直在领路的雪猴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它蹲在前方的一处凸出来的灰岩上,不再前行了。
它扯着巴掌大的脑袋,向前望眺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李星辰来到雪猴的身边也停住了脚步。
他顺着雪猴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在几十丈之外的山谷深处,有一方泉水。
泉水从泉眼中喷射出来,在泉眼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水潭没有结冰,水面还冒着丝丝白气,煞是奇异。
难道是一处热泉?
李星辰心底里猜测着,却并没有迈出脚步。
雪猴在这里停下来,想来是有深意的,他虽然阅历并不深,但是这点东西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他在等待着,等着雪猴下一步的动作。
只是雪猴蹲在灰岩上,没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却又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它没办法说话,所以只能通过一些比划来跟李星辰交流。
一旦遇到什么比较难以表达清楚的交流,它就会这般抓耳挠腮。
末了,雪猴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灰岩上跳下来,跑到附近唯一一颗枯树上折下了一截树枝再度跑了回来。
它走到李星辰身前,用脚在雪地上踩出了两个小脚印,然后拿着那一截树枝,敲打了两下李星辰的马靴,又指了指自己踩出来的脚印,最后手舞足蹈“吱吱”的叫了起来。
“你是要我跟着你的脚印走?”李星辰试探的问了一句。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