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杀伐的气息越来越深沉,如同凝滞的水体,将周围的一切都包裹进去。
寒潭岸边的积雪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刻划上了一道道清晰的剑痕。
这些剑痕或纵或横,也有的斜斜的从某个方向划过,凌乱无比。
只是这凌乱之中,却带着一丝美感,仿佛是一块粗犷的艺术品,带着蛮横与霸道。
其实有的时候剑客是不讲道理的,他们只懂手里的剑,也只懂杀人。
远方,随着剑鸣与琴声的交融,琴声似乎有所感应,竟然再起了变化。
琴声的调子在攀升,从深沉的杀伐声已经变成了刺耳尖锐的唳鸣。
这琴声飘进李星辰的耳朵,让他有一种像是琴弦被绷的紧紧地,然后有人拿着刀子切割着琴弦的感觉。
很刺耳,至少在他听起来感觉很不舒服。
只是随着琴声变得如此高亢,沧流的鸣音却随着琴声也越发的激昂起来。
剑鸣一声高过一声,伴随着剑鸣声,剑鞘上一些细微地方上的黑色也开始褪去,整个剑鞘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莹莹的银光。
几个呼吸之后,琴声似乎达到了一个顶点,在一声似是琴弦被暴力扯断的刺耳声音之后,琴声猛然收住。
潭水不再沸腾,剑鸣也于此刻没了声响。
万籁俱寂,只剩下寒潭中泉水荡漾的声音。
“哗——哗——”
一声接着一声,没有一点规律。
可李星辰心里明白,蜕变还没有完成,沧流传递给他的愉悦感并没有终止。
很快,荡漾的潭水再度沸腾,无数的气泡从泉底涌到水面,而沧流则在气泡最为盛大的时候一下子从潭水中飞了出来。
它围绕着李星辰肆意的飞着。
一声声欢快的长鸣在空气中涌动,它雀跃着,仿佛一个欢悦的孩童。
李星辰看着沧流绕着自己飞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伸手一招,沧流即刻呼啸着回到他的手中。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裹着沧流的那一层银亮夺目的剑鞘,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触动。
剑在剑客手里,该是活物!
……
李星辰所在的峡谷东方,谷窑山的深处,主峰玄门峰的最顶端。
这里有一处平整的石台,石台约高半尺,上面摆着一张木琴。
琴长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
这是一张落霞式的琴,琴形很美,琴音也很动听。
木琴旁,一个青衫的青年席地而坐,他一只手压在琴弦上,脸上似是回味。
末了,他下颌的胡茬动了动,一声温润的笑声在空气里回荡开来。
“沧流……竟然是沧流,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世了。看来姓董的没诓我,追根溯源探因寻果的本事果然还是他技高一筹啊!”
说罢,他的手从琴弦上一抚而过,修长的手指压过一根又一根琴弦,一声声旋律清晰的琴音便从木琴上飘了出来。
随手一弄,却落地成曲。
这是大师的境界。
涓涓如溪,汩汩韵味!
下一刻,他手指一转,指尖又抚回去,顿时间琴声化作万壑松响。
“呜——”
一声低沉的鸟鸣从山涧中响起,随后两声——三声,无数声鸟鸣接连响起,一时间竟如山呼海啸一般。
远方,崖壁外的云海中,隐约有一个个白点朝着玄门峰山顶的位置缓缓移动。
琴声还在继续,如流水一般潺潺悦耳。
半晌后,琴声似乎开始渐渐转入高潮,而这些白点也飞到了近处。
这些都是一只只白鸮!
它们通体雪白,羽毛中掺杂着一些分布规律的暗色横斑,羽色异常美丽。
待白鸮飞至,青年抚出来的琴曲也正式进入高潮。
潺潺之音陡然间化作滔滔水浪,声如海潮,气息雄浑。
白鸮排成行,绕在青年的上空,围成了一个偌大的圈子。
山顶,不知何时起了风,风从远方吹来,鼓的青年的袍袖猎猎作响。
曲子被风吹散了,顺着风飞向远方,声音越发的稀了,到最后完全消散在远方的风中,听不到任何声响。
白鸮低鸣着,和着琴曲,被卷到风里,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似是风吹得青年有些冷了,他哆嗦了一下,曲子却因为这一下哆嗦,不小心走了音。
海潮的意境一下子消散,绕成圈子的白鸮则各自低鸣一声,朝着四方飞去。
青年收回手,双掌贴在一起用力的揉搓了几下。待掌心有了些许的温度,这才向着西方眺望而去。
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山野,穿过了林海,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片刻后,他又将目光洒向南方苍茫,那里是广阔浩大的中土。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一丝呢喃在空气里悄悄回荡。
“呵……起风了!”
他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青衫,随后把木琴背到身后,踏着积雪,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风里,传来动听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