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贾琏的肩膀,连喊三声好。
随着贾赦的三声大吼,阖府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贾母连连喊赏,其他人也纷纷像贾琏道喜。
贾政和王夫人看着大房热热闹闹的模样,一个想起顽劣不堪的宝玉,一个想起贾珠。
贾政念起宝玉,便做怒其不争状,他本该像长子那般好好读书学习,却偏偏被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养成一个脂粉纨绔。
王夫人念起贾珠,想着今日的一切都应该属于他的珠儿,要不是老爷一而再再而三逼迫贾珠念书,何故早早就去了。
夫妻俩原本感情浅淡,如今更是相互埋怨生起怨气来。
等到贾琅回府,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
“这,还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和新皇说要去贫苦地方为百姓做做事,没提及二哥。
那远安县远淮县都是有名的穷山恶水,我自己去吃苦就算了,何必要拉上二哥。”贾琅直言不讳,他还真不知道元衡这么大方给了贾琏一个四品官。
“你虽没提,可皇帝到底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提了你哥哥的位置。”贾母听贾琅这般说,到也有几分相信。
就算贾琅虽然得皇上赏识,就算真要提拔贾琏,也不会让贾琏越过贾琅。
正四品官,可比从四品官大一阶。
贾母最后还开玩笑,让贾琅这个从四品,早日超过贾琏这个正四品。
贾琅脑中闪过一丝亮光,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元衡要让贾琏的官比自己高。
因为贾琏是他的哥哥,虽是同父异母,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亲兄弟。
这哥哥提拔弟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弟弟提拔哥哥,也是兄友弟恭的表现。
问题就在,若是同地为官,这弟弟坐着,哥哥站着。
时间一久,可就……
贾琅轻轻吐了一口气,果然玩心机,自己还真比不上元衡。
贾琅原本预定第二日便走,这多出贾琏这个‘变故’,便又晚一日再走。
六辆马车,二十个护卫,还有十六个仆人,这边是他们两个人的‘轻装简行’。
昨天二太太本来想要叫王熙凤留着管家,免得侄女去荒凉之地受苦。贾琏现在底气也足,直接不鸟二太太,让王熙凤赶紧收拾行李。
成功把二太太气走,气到她直接去向老祖宗告状。
老祖宗召见,贾琏人都没去,只叫平儿前去回话。
“我家奶奶现在正在收拾包袱行礼,日常用品,当官需要什么,她一概不知,只让爷自己安排。
我家爷以前哪里想过离家,如今外出做官,也不知多久能回,现在正在院子里面急得跳脚,连带些什么东西他都不清楚。
这琅三爷被找了过来,请教一番。如今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东西,连脚都踩不下。
本来奶奶要亲自过来回话,这不被那些箱子柜子都给挡着了,我跟她说话都是隔着箱子扯着嗓子喊。
我家爷说这才本就借了琅三爷的东风,如今也不愿扯三爷的后腿,便想着要和三爷一道走。
今晚收拾,明天过来给老祖宗请安,下午便走马上任。”平儿说上两句正事,又逗趣两句。
老祖宗也听明白了,也听高兴了,便转过头和王夫人讲了几句。
意思是,贾琏愿意带着自己媳妇去上任,王熙凤也愿意跟着去,其他人有什么好说的。虽说王夫人是她姑妈,可人正经婆婆都没开口,其他人就不要操那个闲心。
贾母的话一开口,邢夫人立即就像是得了命令,立即对着三春招招手。
“听说那地方贫苦,你琏嫂子从小也是千娇百宠,嫁过来老太太更是疼爱有加。想着那地方偏,路也不好走,少不得要吃点苦。
儿媳妇舍不得她那丫头,又想着要一起带过去。为人父母,肯定是不舍骨肉分离。
迎春你且拿着这钥匙,正月我去慈安山礼佛,车轮子裂了,琅儿送了我一辆新马车,那车坐着稳当,又舒服。你送去给你嫂子,让她娘俩坐,这样路上也舒服点。
我那还有一匣子药材,不是什么名贵的,只不过乡野小地估计买不齐全,你也找出来带去。
老爷也给琏儿备下了一点东西,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迎春也一起给你琏二哥哥带过去。
王善保家的,你跟着去,看着姑娘们点,琏儿哪里估计人来人往,莫让人冲撞了姑娘。”
邢夫人那一长通的话说下了,既耍了威风,又踩了王夫人的脸面。
王夫人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怜惜侄女,最后手里面的沙子是一点都没掏出来给侄女。
邢夫人这话也是告诉王夫人,还有老太太,没老爷她不怕,她有儿子给她撑腰。
原先那俩马车她早就叫人去修,修了两个月就是没人应。结果贾琅开口让他们修,他们倒是修了,这还没走出两里地,车轮子就开了,让贾琅差点受伤。
贾琅差点伤了手,回头就去贾赦那里告状。贾赦大惊,二话没说直接就把那些人全都发卖了,还明着怼了管家的二太太,给她安了一个不敬兄嫂的罪名。
贾政知道后也说了二太太一通,二太太没法只能过来看望贾琅,还装着一张慈善脸明里暗里说一些讽刺的话。
贾琅呵呵一乐,第二天一早大张旗鼓给邢夫人送了一辆马车。
老太太的车马从来都是最好的,如今大太太‘金碧辉煌’的,完全把跟着她后面的王夫人比得一文不值。
三春的马车贾琅也提供了,虽不华丽,却也别致。
这下好了,就只有王夫人的马车,又黑又旧,幸好没破破烂烂,不然还真以为是哪个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来了。
二太太看着那俩马车,再看着自己的马车,脸都快要绷不住了。
老太太由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提都不提。
看到三春过来,贾琏随意说了两句,就让她们去找王熙凤。
贾琏自从跟着贾琅,这荷包也足了,生活也充实起来。有时候,钱多了没时间花。
看贾琅对这几个丫头好,少不得爱屋及乌(客气客气)。
王熙凤看着三春来了,立刻招呼起来。王保善家的这一年和王熙凤熟络起来,交情也变好不少。
说了邢夫人的一番话,便在门外守着去了。
“哎,你和琅个哥都去外地了,只剩我们几个在这里了。”探春怪模怪样得抱怨起来。
“怎的,现在就开始想嫁人了?”王熙凤立刻打趣道。
“呸,你这张嘴,看你以后写信给我们诉苦,我们帮你不帮。”探春叉腰怒瞪。
“我的姑奶奶,你最好,你最善良…”王熙凤连忙把探春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一时之间,大家闹做一团。
三春知道王熙凤要忙,就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走了。
平儿送三春出了门,刚进门就看到王熙凤正在打开邢夫人送过来的匣子。
这匣子还挺大,一个一个小盒子,上面还写着许多小字。
“这是什么?”平人到有些好奇。
“药匣子。”王熙凤抽出‘人参’这屉,一根百年根须完好的老参就这样出现在王熙凤和平儿眼前。
“这…大太太可真是用了心。”平儿虽不是没见过老参,但是这老参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就眼中这人参的重量,起码四五百两银子。如果是百年份的,只怕上千两都不止。
“何止啊。”王熙凤都感慨。
以前的邢夫人她怎会不知,手里握着两分钱还要扣下一分。
如今,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普通的都入不了眼。
这人参邢夫人哪里能有,肯定是贾琅送的。就冲邢夫人一句话张口就送,只怕都没把这几千两当回事。
王熙凤越发敬畏贾琅通天的本领,同时也感叹自己的命运。这邢夫人以前日子比她当姑娘的时候都差,如今千儿八百都不放在眼里。
要她,几十辆还行,掏几千辆梯己给儿媳妇,她是不愿的。
平儿也是个聪慧的,王熙凤从贾琅那得了一万五千两也没瞒着她。
“奶奶,要我说,你也应该大方些。”平儿轻声在王熙凤耳边说道。
“你奶奶我可没有贾琅这般能人的儿子,还大方些。”王熙凤立即就摇摇头。
“奶奶,有些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自从你管账以来,外人都当你是个貔貅,竟说你的坏话。
那些满心肮脏的,哪里知道这府里早就寅吃卯粮,刚管家的时候还不是奶奶的嫁妆填的。
二太太只管推到奶奶身上,一点钱都不肯出。奶奶细想来,当初这利子钱还不是周瑞家的婆姨先在奶奶耳边说起这档事。
我只是丫鬟,说这话时大不敬,但也请奶奶看在我衷心的份上原谅一二。”平儿还自打嘴巴一下。
王熙凤连忙抓住平儿的手,只管叫她继续说。
“当初我们不也觉得放利子钱不好,有损阴德。但那时奶奶为了修葺梨香院,那几千两一下子就要,哪里拿得出来。
可是,奶奶你不也看了梨香院吗,二太太说的那些玩器最后都入了谁的房间。”平儿引着王熙凤回想起来。
王熙凤眼睛尖,记忆也好,一会就想起来。
在宝玉房间里面。
王熙凤上下一思量,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她那好姑姑也真是做的绝,连自己亲侄女都坑!
王熙凤顿时气得脸色变得很难看。
“奶奶不必动气,要我说,这是奶奶的福缘。您看如今没了利子钱,奶奶却也不管家,其实也是两项相抵了。
那边三爷明着要奶奶帮忙,其实就是想给奶奶点亲,补偿奶奶的嫁妆。
他是有神通的人,肯定知道奶奶花了自己的嫁妆填补亏空,这才有了一万五千两,您当年赔出去的嫁妆合计就是一万两千两。”平儿说道最后越发小声。
听平儿这么一说,王熙凤也有些认同,频频点头。
“最重要的是,我瞧琅三爷也是看着奶奶昔日积下的福,如今才肯拉扯我们爷。
你瞧我们爷,如今竟大变样,也不在外沾花惹草,为人正派不少,短短一年官都升了一品。
与其把钱拿去给明天给这个长辈、后天给那个太监,不如用在琅三爷身上。
琅三爷这年纪轻轻就做四品官,未必以后没有更高的位置。而且他也不是冷情之人,让皇上封我们爷的官位比他还高,可见他的心胸。
退一万步说,琅三爷就算不能让我们家爷再往上,至少他钱多。他手指缝里面流出来的,比二太太可不知多几倍。”话毕,平儿还拍了拍药匣子。
王熙凤顿时一个激灵,心思一下子就通明起来。
“怎么个使钱,他娘俩那个都比你奶奶有钱几倍。”王熙凤想着贾琏要是能再往上一个阶梯,日后根本不用愁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捧着钱给她。
“这个,”平儿拍拍匣子,“刚才来的几个,还有那个没来的。”
平儿一个人名没说,但王熙凤都明白了。
“那你说,我要…”王熙凤立刻开始筹划自己要怎么送礼。
“奶奶,”平儿哭笑不得得喊道,“如今哪是时候,只待来日方长。”
王熙凤一拍额头,这回哪有那个功夫。
“你这小蹄子,不是时候,还故意勾着你奶奶。”王熙凤笑骂两句。
“今儿不是时候,明儿可就是时候了。过年王家送来的年礼里面不是有几件猩红披风,还有那江南出的胭脂水粉。”平儿立即提醒到。
“这,披风好像不够吧?”王熙凤记得披风只有一件还是两件。
“这披风有三件,给三位姑娘,那林姑娘虽说除了孝,还是不要送艳色的给她,而且她看着不似爱艳色的人。
前儿不是您不是说将那匹江南制造新出的青浣纱做了几件粘着鸭绒做了几件厚纱裙吗,您不是说打算送给林姑娘的吗。”平儿提醒道。
这是王熙凤听到林黛玉和贾琅定亲,命平儿找出来准备送给林黛玉,这事一多又给忘了。
“对对,差点就忘记了。”王熙凤高兴起来。
“我已经找出来,装好了。明儿你和二爷肯定是要去拜别老祖宗,到时候一道送去。
那次一点的米纱(米黄色偏白)我也找出来,上次你去林姑娘那,回来就说她那窗纱许久没换,我前几天送信的时候,看见那纱还没换。
林姑娘不喜张扬,大家都不换,她也就省着用。这次的米纱颜色不正,做衣服不耐看,不如借花献佛,一道送过去。”平儿快步就把早准备好的,都给拿出来。
“你这小蹄子,早就想好了,还来埋汰你家奶奶。”王熙凤瞧着平儿面面俱到,心中到真有几分感动。
“瞧您说得,你是我的祖宗,我哪能不捧着你。”平儿见王熙凤不怪她自作主张,也高兴得应道。
“哟,今儿嘴吃蜜了,居然还能吐出几句好话来。”王熙凤起身,去自己柜子里面把那件早春的衣裳拿出来。
“你跟我这么多年,好坏我比琏二爷都清楚。诺,早准备好给你的。平儿,别怨你奶奶我心狠,只要我能生下儿子,第二天我就抬你做姨太太。”王熙凤把衣服塞进平儿的怀里。
“奶奶,奶奶,平儿不是因为这个才……”平儿连连解释道。
“好啦,我知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与其我们爷在外面去找,还不如让你上位。
你真心为我着想,我也不亏待你。”王熙凤这倒是句真话。
平儿恭敬得朝着王熙凤磕了三个头。
王熙凤看着平儿这般,心中的不舒服也消散了。
贾琏做了官,日后不是他靠自己,而是自己倚着他。以后,都是贾琏当家作主,真要想娶,自己连个不字都不能说。
嫉妒,是七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