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她就不会鼓足勇气,说出这件事了。
然而很快,她明白那句“知道了”的真实含义。
第二天上午,胖虎找上门来。
胖虎人如其名,又高又胖,堵在客厅门口,活脱脱是座移动的小山。
但他的模样并不吓人,反而可怜兮兮的。左边眼窝里青青紫紫,嘴角边破了几道口子,看到卿卿和建伟时,肥胖的身躯抖了下,不安地绞着手指。
建伟有些吃惊,“胖虎,你让人给揍了?”
胖虎摇头,抠了下鼻孔,“嘿,昨晚天黑,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建伟喊他坐下,他也不坐,一会儿看看卿卿,一会儿看看建伟,慢吞吞从超大的裤袋里掏出许多电池,放到茶几上。
“建伟,你给我的电池,都...都还你。”胖虎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阿童木没做好?”建伟睁大双眼,很是不解。
胖虎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我骗了你。会飞会动的阿童木是骗人的,我只想要你的电池。”
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子,声线慌乱又哑涩。
建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黑亮的眼珠子,瞬间变得呆愣愣的,毫无生气,就像蒙了层大雾。
“对不起。”胖虎垂着头,低声说完这句,飞快跑出了萧家院子。
一直没说话的卿卿,将电池一颗颗收进铁盒子,轻轻放到建伟膝盖上。
“姐,我是不是很傻,这都能被胖虎骗?”建伟揪住自己的头发,声腔里满是丧气。
“你要是傻,能考班上前五名?”卿卿半蹲下,定定看他,调笑道。
建伟目露苦涩,也笑了笑。
“会飞会动的阿童木,胖虎做不出来,别人未必不能做;现在做不出来,将来未必不能做。我可跟你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以后社会不定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呢。你呀,别想太多,好好学习,得做一个有知识、对社会有用的人。”卿卿一本正经地说。
...
当天下午,橙厝灯塔上。
“胖虎的事,谢谢你了。”卿卿看着曾嘉于,眼睛弯成月牙状,两颊露出浅浅酒窝。
男人轻“嗯”了声,目光仍停留在82人教版英文教材上。
是的,在系统无形加成下,他的水平终于实现了从草稿本到英文教材的飞跃。
卿卿目光闪了闪,试探着问:“你昨晚去打了胖虎一顿?”
曾嘉于这才抬头,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第一,不是他动得手;第二,不是昨晚打的。综合下来,不是他昨晚打了胖虎一顿。
因着他正义凛然的神色,卿卿怔了下。这货好歹是个皇帝,他不会无耻到连打人都不敢承认吧?
算了,没必要多想。卿卿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也没凡事深究的习惯,就这样吧,就这样了。
她无意识地蜷着手,轻叩指尖,小拇指最深处的骨节,浮出一个小窝,白白的,圆圆的。曾嘉于瞟了眼,心头蠢蠢欲动,很想伸出手,把那个小圆窝给按下去,但他最后忍住了,只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
处暑过,白露至,到了鹭大开学前一天。
两人上完最后一堂课,卿卿合上书页,起身走到护栏边,背倚青黑砖石,抱着臂在胸前,眸中有明亮的光闪耀,“明天就要开学了。”
曾嘉于握着书的手一顿,“你好像很高兴。”
卿卿微微笑了,在原来的世界,自从进了娱乐圈,她无比怀念自己的大学时光,纯粹美好。穿到1983年后,能再读一回大学,除了最初那点忐忑外,她确实高兴,特别高兴。
卿卿心情倍儿棒,一脸笑吟吟,“曾同学,明天我们就是大学生了呢,难道你不高兴吗?”
曾嘉于唇角抽了下,心情有些复杂。他压根不想读什么大学,但又不得不臣服于系统的威胁;他一直琢磨着回去后怎么折磨萧秦,可看到面前神采飞扬的她,他似乎也被染了淡淡欢喜。
“我也高兴。”他说。
卿卿又笑了,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快下了灯塔,远远地转过身,冲曾嘉于挥挥手。
“再见。”
“再见。”
“我不知道!”男人立刻反驳,脸色越来越沉。
“曾嘉于,刚才这种情况,打人解决不了问题。这里是法制世界,不是你想打想杀,就能随心所欲的。这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要遵守它,而不是试图挑战它、践踏它。”卿卿眸底微微湿润,声音慢慢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