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着身子一站到外面,就是被冻得涕泪横流。
偏偏刘邵也当做没看见,自顾安慰着陈老板。
约半个时辰之后丫鬟才开门出来,垂着手对陈老板点了点头。陈老板伸头进去一看,房间里已经被收拾的齐齐整整,女儿陈小姐更是穿戴一新,神色安静地躺在床上。若非看到了刚才的境况,此时根本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老板有些老泪纵横,招手让那个丫鬟把小姐换下的衣服带走,从现在开始这间房,不许任何人再来。
王云天想要回去拿自己的衣服,这时却被陈老板冷冷看了一眼:“王公子,从半年前正月以来,你一共欠了小店一百五十两银子,小店店小利薄,赊不起这么多钱,还请王公子今日便把银子付了,否则请恕小店对公子无礼了。”
陈老板知道,他女儿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再拿出来宣扬,那就只能在银子上掐死王云天,相信这一百五十两,他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没本事拿出来。
果然王云天吓了一大跳,这个银两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他的心里承受,声音也没有底气:“怎、怎么可能这么多?你休想要讹诈本公子!”
看他这时候还色厉内荏,陈老板冷笑起来:“讹诈?小店虽然店面小,可却做得是良心生意,从没有讹诈过一位客人。皆因王公子你平日排场甚大,所喝都是好酒,不仅自己喝,还带了数不尽的狐朋狗友,也全都是上等好酒,这些朋友们,出门在外可都是记账在你的名下,半年一百五十两银子,这还是小店没算你的零头!”
王云天嘴唇被冻得发紫,四肢僵硬起来,他开始哀求:“陈老板,可不可以先让我穿衣服,帐我们慢慢再算。”
陈老板哪里肯依,他甚至从衣袖里拿出铁扇,故意扇了扇,冷眼看着王云天:“还有昨日王公子这住宿的钱,小店就不跟你清算了,但是今日少于一百五十两,小店便是找到县令大人跟前理论,也绝不会再忍气吞声一刻!”
王云天牙齿大颤,大部分是冻得,还有一部分真是吓住了,他不知道这一切怎么会变得这样,而那个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陈老板满心的仇恨,却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王云天又哀求了半天,陈老板始终不松动,绝望之下的王云天,只能再次把眼光投到了刘邵。
刘邵一直等着王云天的反应,这时见他终于想起自己,却也是淡淡站着,并不主动搭话。
王云天终于哀声道:“刘公子,不知你的身上,可有带银子?”
刘邵是贵门公子,现在又是魁首荣归,在咸阳自然是闪光的人物,若说他身上,可能带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似乎还是有点希望的。
王云天现在心里的又惊又怕,他虽然纨绔胡来,贪图享乐,可是却并非真的想要惹事的人,若说今日睡了青楼歌姬,他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他被发现轻薄了未出阁的良家女子,还被刘家人看见了,这件事只要闹大,别说县太爷是他伯父,就是他亲爹,都保不住他。
算王云天还不算太蠢,知道现在只能委曲求全,做小伏低。
刘邵晃着扇子,慢慢看了王云天一眼,对方光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只是更添了低贱与滑稽。幸好现在酒楼门没有打开,要是被咸阳城的人看见这幅模样,不出半个时辰,这位县太爷的侄儿公子,就会享誉咸阳城,知名度怕是孔家小姐,都有过之无不及了。
刘邵嘴角慢慢勾起一笑:“在下来时身上带了二百两的银票,本来是受祖父之托,去为他淘一些古玩玉器。想不到今日遇到王公子这样的事情,既然这样,陈老板,你就行个方便,这个银子我先替王公子付给你,你且先让王公子回家,如何?”
话一出口,王云天大大松一口气,看向刘邵的目光俱是感激之色,有刘邵作保,他今日至少不会丢人到底。
陈老板脸色阵红阵白,死命咬了咬牙,说道:“今日看刘公子的面子,老朽答应不再追究,但以后,我这家酒楼也不欢迎王公子再来!”
就算他欢迎,王云天也不敢来了,当下拼命点头表示同意。
刘邵掏出了银票,结清了王云天欠下的酒钱,还贴心地叫来了随身的小厮,递给小厮一块碎银,吩咐说:“你去街上给王公子买一身衣服送来。”
王云天的衣服早就被气愤的陈老板,吩咐刚才那丫鬟拿去丢了,所以刘邵这个提议顿时又让王云天好一阵感动。
趁着他动容的时候,刘邵从怀中掏出了笔墨,淡淡一笑:“既然这样,还麻烦王公子给在下写个借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