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妇人,又有几个迫不及待的客人进来问价,不过他们的身份一看便没有刚才那个妇人的气度,而且态度也有些倨傲,那个想要出钱买断图样子的人是一家京城很有名的绸缎庄掌柜,想要趁这匹图样没有宣传开,用低价占为己有。
被孔玲珑拒绝之后,那个人恼羞成怒,凶相毕露地说这小绸缎庄想翻身就是做梦。被方隐冷着脸踢了出去。
这样一来,也没人再敢闹事,间接有几个夫人模样的女子买了两批绸缎回去,这一天就算歇了。
但是,伸枂绸缎庄的名号,已经是不胫而走。
那买回了缎子的妇人,爱不释手把缎子摩挲看了几遍,这才咯噔发现,这缎子上不仅仅是人物刻画的出彩鲜明,要是把缎子给细细展开来,倒像是在看着一个什么故事。
妇人心细如发,发现之后,赶紧把缎子都铺开来,还招手叫来了小丫头:“你来看看,这缎子上的人物,像不像在经历什么事?”
小丫头赶紧凑上来,按着夫人的吩咐仔细瞅了瞅,可惜她眼拙,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这缎子极漂亮极漂亮。
幸好妇人也没为难她,她沉吟着看着缎子,半晌没有说话。
到了一处宅子门口,丫鬟却已经搬来了脚凳,伺候妇人走下来。
这宅子之恢弘庞大,怕是没亲眼见过的人都想不到。孔玲珑她们能认出妇人身份不简单,但想必也猜不出,会这般不简单。
丫鬟们劝道:“夫人今天出门的时间太长了,这外头太阳又烈,万一有个好歹,奴婢们罪就大了。”
这位妇人养了多年的病,身子一直孱弱不见好,整日在宅子中,今日也是凑巧,实在想出门散心,竟就遇到了孔玲珑绸缎庄新开业。
这位妇人脾气和善,丫鬟们也是知道,才敢这样劝说。
妇人不以为意:“今日出门转转,我反倒觉得舒坦了些,你们不要以为一味闷着就是好,出门走动也是必要的。”
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竟是无人再说什么。这位夫人,本也是精通医理之人,只可惜好像应了那句话,医者不自医,这么多年拖着病体下来。好在,这一年终于有所好转。
妇人立刻就吩咐人把缎子搬到自己房里,她现在对缎面上的图案感兴趣,一心想研究出个好歹来。
忽然又丫鬟兴冲冲来传话:“夫人,您一定想不到,少主人今儿回来了!”
妇人正在更衣,讶异说道:“卿儿?来多久了?”
丫鬟笑道:“刚才夫人出门,少主人没遇到您,就自己说在偏厅候着您。”
妇人知道自己儿子不常回来,哪怕都在京城,素日也只是住在自己宅子里,鲜少露面。当下匆匆让婢女换了衣着,梳洗了一下,就让人把人叫过来。
那厢得了信,夙夜信步走入母亲闺房,就看到母亲在帐幔内的身影,微微一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母亲逛街的兴致。”
妇人立刻转过身,换了身装束,贵气已是不可遮掩,她马上从幔帐内踱步出来,目光落到夙夜脸上,也是仔仔细细看上一遍,才笑出来。
夙夜走上来:“没缺胳膊没少腿,嗯?母亲这是买了什么?”
他一眼看到铺陈在桌案上的大匹布料,挑了挑眉。
夙夜府邸的夫人,温和贵雅,少与富贵,是以这京城也没有几个真正见过这位夫人。她今天不仅出门,还罕见地带回来一匹绸缎。
妇人立刻笑着招呼:“卿儿你过来帮我看看,这画上面,是不是有个故事?”
妇人只隐约能猜到一点点情节,但这绣画很有技巧,让她也理不出这故事的主从关系。
难得母亲对一匹布感兴趣,夙夜上前去看,不多时就看了出来。一笑说道:“这画上画了个民间传说,倒是很会讨巧。”
让母亲这种内宅妇人很感兴趣。
妇人说道:“你快给我说说。”
夙夜无奈,看了那画面两眼:“这说的是一个男子泛舟,遇到一个美丽女人,以为仙女。回家之后日日思念这位女子,以至于成疾。后来他濒危要死的时候,恍惚间又看见那名女子,在远处对他招手,画的最后一面,就是男子朝着心心念念的女子走了过去。”
妇人脸上挂着怅然,不知在想什么,良久说道:“那男子怕不是最后看见了女子,而是最后生命流失,产生的幻象吧?”
夙夜又看了那绸缎两眼:“这种故事,总是要留给人念想。想怎么理解,全凭心意。”
那女子也许是再也没来看过男子,男子白白送了命。但或许女子真的是仙女,看男子情真意切,被他打动,前来接男子一起走。
妇人也笑了笑:“平常的绸缎花样,都是一些花花草草的死物,这绸缎上能想到绣这些,也是难得的别出心裁了。”
这些流传的故事对于养在深闺,从来没有接触过民间烟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来说,吸引力几乎是巨大的,单看妇人这样清心寡欲的一个人,都不免流露兴趣,就知道若旁的女子看见,又会有多爱不释手了。
这大约有点像读书时候,嫌弃日子枯燥,各处搜罗来话本子偷偷看的兴致,因为满心都被那些故事吸引的欲罢不能……
最主要的是这些绸缎华美非常,就算做成了衣服穿在身上,也是显得高贵不失身份。
这份做生意的心思,面面俱到,女人要不上钩,几乎都没天理了。夙夜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母子难得相聚,妇人当然不会一直拉着夙夜去看那些女人家的绸缎,这会儿已经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还温和地问道:“可考虑搬回来?”
夙夜不禁笑出来:“还不到时候,倒是母亲,我一直想您搬到我的枫烟小筑去,那里的药园,正给母亲调理身体。”
提到药园,夙夜神情温和了许多。
妇人虽然想儿子时时陪伴左右,但也明白不可强留的道理,她说道:“我之前已经在你那里住过几年,可这里毕竟是家族的住宅,我若不回来,也容易让人多想。”
毕竟夙夜年纪摆在这,断没有母亲再一直陪着住的道理。夙夜喜好自由,早早就自己搬出去住,她也不好剥夺他的权力。
既然双方都不方便搬来搬去,这个话题也就见好就收。母子二人亲近地聊了会儿,夙夜当晚留宿,第二日晨起也就走了。
——
短短两天,绸缎庄生意火爆的比开张热闹,玉儿数着票子,说道:“刚才有个夫人一口气想订十幅缎面,可咱们又没那么多现货,只能拒绝她,她还不高兴呢!”
现在她们的货不是愁没人买,而是根本供不应求,雅间里,吴掌柜现在低头站在孔玲珑身边,看着孔玲珑把画好的图样,交给茯苓去赶制,就越发觉得自己在这狭小空间中待不下去。
吴掌柜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都洗脱不掉了,之前几个月他消极怠工,吃着绸缎庄以前积攒下的老本,又因为地契还有二十年到期,所以一直装聋作哑任由绸缎庄消沉。
现在孔玲珑用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这让他辩解的话都无从去说。
孔玲珑终于看向他:“吴掌柜,你有什么想法吗?”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